初春的清晨总是带着一丝凉意，空气中弥漫着淡淡乳白色的薄雾，不多时，一缕阳光穿过云隙，积攒了一夜的寒气很快溃不成军。
一个黑影钻进停靠在路边的车上。
“大，大大哥，我，我我买回来了。”
“老四你说话不利索，办事倒是挺利索的。”
被称为老四的男人钻上车，手里拿着两条黑色丝袜，闻言笑道：“嘿嘿，我，我我办事，你，你你放心。”
副驾上的老三转过身去，看见他手上的东西不满的皱起眉道：“我们一共四个人，你怎么就买两条？”
“两，两两条丝袜，四，四四个脚，刚，刚刚好一人一个，”老四得意道，“我，我我问老板了，这，这这款丝袜材质最，最好了，轻，轻轻薄透气，怎，怎怎么扯都扯不烂……”
“行了，别那么多废话，待会儿人就出来了，”老大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把丝袜分一下，我留在车上，你们三个下去，动作干净点，别被人看见。”
“好。”剩下三人答道。
老三率先扯过老四手上的丝袜，用力一扯。
丝袜瞬间被拉的很长，不但没有断裂，甚至回弹后连一点拉扯的痕迹都看不出来。
老四脸上的得意更胜几分：“我，我我就说吧，怎，怎怎么扯都扯不烂。”
离他最近的老二忍不住抬手给他一巴掌：“妈的，扯不烂怎么分？！”
老四缩缩脖子，在车上翻找了一会儿，但很不巧，他们今天带的是枪不是刀。
他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开口道：“要，要要不？咱，咱咱们两两一组？”
两个人套着一条丝袜？中间还连着裆？这是碳基生物能想出来的法子？！
这下老三也没忍住伸手给了他一巴掌。
“人类进化的时候，你她妈是不是偷偷躲起来了？”
老四认命老实挨打，眼珠子滴溜一转，又想到一个办法：“或，或或者我们套他们俩头上怎么样？”
“我们套丝袜是为了躲监控，套他们头上有个屁用？！”
这下老大，老二，老三都往他头上招呼了一下。
老四终于闭上了嘴，靠着车窗没敢再讲话。
老大盯着前面的门看了一会儿，心道一时半会儿两人应该不会出来，便吩咐道：“老二你再去买两条。”
老二应了一声，打开后车门低着头往商店走。
没等他离开多久，后车门突然一左一右两边同时被人打开。
在车内的三位震惊的视线下，何禾和路生上了车，坐在后排的老四一下子被挤到两人中间。
路生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全堆到了他身上，靠着车椅背缓缓吐了口气。
何禾看了眼三位花臂大哥，感叹道：“盛老先生真够客气的，还给安排了三个保镖。”
说完捏了捏老四的肩膀。
“哥们儿，怎么练得？真结实啊。”
老四还沉浸在巨大且复杂的变故中没有回过神，下意识的磕磕巴巴道：“绑，绑绑票的时候练的，一，一一手一个小朋友，当，当当哑铃……”
老大率先反应过来，连忙咳嗽出声打断他的发言。
老四立马表现出十足的关切：“大，大大哥，你，你你是不是昨天晚上，蹲，蹲蹲点着凉了？”
这么大个漏勺，虽然说话磕巴，但何禾和路生再怎么迟钝也听出来不对劲了。
在老四殷勤关爱老大的同时，两人偷偷将手伸向车门锁。
何禾的反应较路生来说更快一些，副驾上的老三察觉到时，她已经推开了一条门缝。
“别动！”老三掏出枪指向路生，话却是对着何禾讲的，“敢出去我就一枪打死他！”
黑漆漆的枪口擦的锃亮，何禾头一次这么清晰的体会到，什么叫嗜血的光芒。
当即浑身一颤，老老实实的收回手，老四这会儿也终于跟上了节奏，从屁股口袋里掏出两根扎带，麻利的将她们的手反到背后扎起来。
老大顺势锁上车门，启动车子。
从商店买好丝袜的老二刚出门就看到车子发动了，连零钱都不顾的找了，抓着丝袜边追边喊：
“大哥！等等啊！我还没上车啊！”
……
车子一路狂飙，很快就驶出了市中心，车窗外的风景越来越荒凉，何禾的心也跟着凉了大半截。
老四把她们两个的手机翻出来丢到一边，后知后觉的发现老二没回来，开口道：“大，大大哥，二，二二哥还没上车。”
“我知道。”老大叼着烟，从后视镜里看着他旁边的两人。
他入行十几年，头一次遇到主动送上门的目标。
然而过程实在是太过简单，反而有种不安感。
难道他俩是诱饵？身上装了定位？她们早就知道了他们计划？以身试险，目的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
老大想破头也不会想到，这俩人就是单纯的傻逼上错车了。
老四不知道大哥复杂的心理活动，他还惦记着老二，继续道：“我，我我们要不去接一下二哥？”
“你脑子糊屎了？”老三不耐烦的插嘴道，“这小子身份这么特殊，肯定早就有人发现他不见了，现在回去不就等于自投罗网吗？我说的对吧大哥。”
老大慢悠悠的吐出一口烟，缓缓道：“车是五座的，老二上来就超载了。”
老三：“……”妈的，咱们绑架犯还要遵守交通规则吗？！
但对方是大哥，他不敢怼，于是转过头狠狠瞪了老四一眼。
老四无辜被甩了一记眼刀，但碍于他身份最低，只能悻悻地摸摸鼻子低头装哑巴。
但没过多久，他又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来，看向路生：“咱，咱咱们的目标不是他吗？把，把把这个女的丢下去，不，不不有位置了吗？”
何禾和路生上车后一直很老实的没讲话，他们也就省去了堵着他俩嘴巴的环节。
所以何禾自然的接过话：“对啊，把没有价值的我丢下去，去迎接你们的兄弟吧。”
老大眯着眼：“行啊，老三你给她一枪，然后把尸体丢下去，一定要一枪爆头，不要留活口，也不要浪费子弹。”
何禾看见那黑黢黢的枪口转向自己，连忙往老四背后躲：“我开玩笑的，我很有价值的，大哥枪下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