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不知殿下所言‘飙车’何意。适才一时疏忽,致使马匹受惊,冲撞了太子殿下的车辇,还望太子殿下宽宥恕罪。”
慵懒的声音传出。
“哦~原来如此,是马匹受惊了。本太子还以为你们这些士族子弟晚间无事,在此玩田忌赛马之戏呢。既然如此,赔些银钱弥补本太子的损失便可。再将那没看好马匹的奴仆杀了,此事便就此作罢,本太子不再追究你们冲撞之罪。”
谈及杀人,轻描淡写,仿佛是宰杀一只鸡似的,黄守闻言急忙跪拜求饶。
“太太子殿下,是草民贪杯,多吃了些酒水,未管束好马匹,才使马匹受了惊,草民也是无心之过,望太子陛下饶命。”
“这与本太子何干?”
张文抽出长刀欲要砍杀,黄殊急忙拦住。
“太子殿下且慢,请饶过此人一回。”
“哦?凭什么?给个说法。”
“太子殿下,依据大唐历律,无心者坏其物赔其财即可,您身为大唐太子,身份尊贵,想必不会为此小人而丢了名声,在下愿意为其赔钱弥补过失,以消太子心中愤气。”
“哈哈,好气魄!此人是你何人,你如此维护他?”
“乃是舍弟。”
“行,在这长安城中,敢拿大唐律法与本太子谈条件的,你是第一个。既然如此,本太子便给你个机会。你不是要赔吗?把这个也赔了。”
说完,门帘掀起,一个晶莹剔透的玻璃水晶宝剑从马车里伸了出来。
众人定睛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那是一把断了的水晶长剑,通体透明,璀璨夺目。在月光的映照下,剑身上光彩四溢,其样式犹如冰肌玉骨,细腻温润,光影交织间透露出一种圣洁不可亵渎的气息。
“让你亲自看看,也让你身后的那些世家子弟看看,一会问你要的钱财多了,怕你们这些士子文人,说本太子假借讹你钱财。”
那宝剑于众人掌中依次传递,世家诸人皆得以亲手摩挲端详。但见此剑,寒光隐隐,宝气盈盈,工艺之精绝令人叹为观止。众人之中,多数先生初见此剑,便忍不住惊呼出声,赞其堪称神迹。然目光触及那已然毁坏之处,无不神色一黯,继而眉头紧锁,痛惜之情溢于言表,声声叹息回荡于周遭。
在世家众人看来,若换作自家仆从犯下此等大错,早该砍杀了事,哪还会留着过年?但此人是黄殊的二弟,大家都猜测黄殊定会施救,只是不知他是否会舍弃自己的财产来保全弟弟的性命。
黄守吓得牙齿打颤,十月的天气于他而言,仿佛十二月的深冬,寒意笼罩,身子止不住地颤抖。黄殊转头面向众人,拱手赔罪
“东旭对不住各位主事期盼了,东旭给各位赔礼了,黄家惹了祸事给诸公带来损失,望诸公恕罪!”
众人听后,也颇为无奈。心想,若此事落到自己头上,又该如何是好?是选择日后艰难求生,还是当下就面临绝境,他们心中也十分清楚。瞧这情形,黄殊怕是要舍弃富贵来救自己的弟弟了。
马车里传来不悦声音。
“你还未向本太子赔罪,却先向他们赔罪,怎么,你欠他们钱不成?”
“回殿下,在下与诸公有公约在先,如今无法兑现承诺,故而向他们赔罪。”
“这与本太子无关。刚好各个世家的主事都在此,你不妨问问他们,这把琉璃剑价值几何。此剑乃是本太子寻遍天下,耗费无数银两才得来的,本打算作为明年父皇改元的贺礼,如今却因你弟弟而损坏,你说该如何是好?”
“学生黄殊只是小门小户之人,今日在皇家拍卖场虽有所收获,但面对殿下这般珍宝,小生愚钝,不敢妄自定价,还望殿下明示。小生愿倾尽家产,救舍弟一命。”
黄守看向自己大哥,自己的大哥居然为了救自己舍弃这些得来不易的钱财,感激的声音颤抖发出哭声。
“大哥~我~我真该死啊!真该死,黄家才刚刚好点,又被我给打回原形了!啊啊啊!”
脸都肿了,黄殊拉住黄守的手。
“住手!事已至此,莫要惹恼了太子殿下!”
马车里闻言。
“呵,搁这里跟本太子演兄弟情深啊?不过你也算个人物了,一千万两你有吗?你有,本太子就饶你弟弟一命。”
黄守跪在地上拼了命扇自己的脸。
刚刚总共拍卖收到了,一千两百多万,交了百分之十五的手续费,扣除宴席和礼品的钱财,就剩一千万在手里了,黄殊自然要讲一讲价。
“太子殿下,您看能不能少。”
话还没说完,马车里就传来声音
“现在变成一千一百万两了。你每多说一个字,本太子就加一百万两。若是拿不出,本太子就请你们全部到东宫做客,包括你们这些世家子弟,你们可要留在东宫为本太子作证,免得日后有人说本太子仗势欺人。”
霸道,极致的霸道,果真是这个太子的风格,黄殊转头看向各个世家俯身就拜。
“请诸公救我一救。”
麻烦惹上身,谁都不愿意去东宫,更不愿意跟这个煞星李承乾有任何瓜葛,这黄殊也算忠义,日后结交也算是可以亲近关系,索性帮上一帮,区区几万两,让其破财免灾,快快结束离去。
“呵,东旭啊,谈不上救不救的,我这里还有些散钱就当认你这个朋友了,也不算借,就当渡你这次劫难吧。”
“东旭兄,我这里也有些,你拿去吧。”
每个人都打算破财免灾,还差十几万,索性每人给个一万两,反正家族半月就赚回来了,跟这个黄氏也算是结一段善缘,日后有相助的时候他也会帮一帮忙。
马车里传来声音。
“刚刚谁说劫难的?是谁的劫难?他黄殊吗?”
黄殊立马转头拜向李承乾。
“没有!没有!许是有人口误,没有什么劫难,他们说是黄殊的过错,是黄殊的过错,全是黄殊的过错,与诸公无关!”
冷哼从马车里传出。
“这还差不多。本太子遭此无妄之灾,还没处说理呢”
是的,士族挑不出任何无理之处,这太子还真是无妄之灾,这柄琉璃水晶剑的确是无价之宝,于情于理于法怎么也挑不出毛病,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又不知道怪在哪里。
箱子一箱一箱往马车上抬,黄守跪在地上低着头不知所措,韦氏已经哭的不成人形,看着还没捂热的银子离去,一口气没提上来,晕了过去。
族老,黄殊,兰思雅都没有责怪黄守,黄守则是一直跪在地上,越没人责怪他,他就越难受,他多希望自己的嫂嫂,族老,黄殊狠狠抽他一顿。
“你叫黄殊是吧?”
“学生黄殊,字东旭。”
“哼哼,有点意思,比起你弟弟,你也算是个人物,本太子不记仇,你赔了钱我说到做到,你弟弟的命我不要了,但本太子在长安不想再被马车撞了,以后黄家就不要再出现在长安了,你带着你的族人回你的江夏去吧。”
黄殊急忙拉全家族一起跪拜。
“求太子殿下给条活路吧!”
马车行了大致七八米传来悠悠言语。
“本太子又没说不让你在京考取功名。”
黄氏一家闻言也是哭出了声,最后朝着李承乾一拜。
“谢太子殿下隆恩!”
世家主事们见状,纷纷唏嘘不已。一天之内,他们目睹了一个士族的大起大落。纵使黄殊机智过人,面对李承乾的强权霸道,也无可奈何。
李承乾走远,黄殊一家才站起身,黄守和韦氏被人扶了下去,王通等人来到黄殊面前叹了一口气,想要宽慰一番但还是咽了下去,在黄殊的肩膀上拍了拍。
“世侄好自为之吧。”
裴晋到了黄殊面前拱手。
“东旭兄,若日后有难处,可到府上来。”
“谢裴兄。”
“天色已晚,我等告辞了。”
“恕东旭不送了。”
“告辞!”
“告辞!”
赵郡李守素拱手。
“东旭兄,明年春试我李家愿意为你举荐名额。”
“郑家也愿为其举荐。”
“卢家也愿。”
各个士族看中了黄殊的能力,纷纷投来橄榄枝,黄殊拱手感谢。
“黄殊谢过各位诸公,他日有幸步入庙堂,定然不会忘记此日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