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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组长、张组长、江经理,早。”

“早。”

唯有陈述回应了她的礼貌,但目光并不友善地在她和江尧之间来回,憋着那些想说又不能说的话。

江尧微微蹙眉,桌子上还摆放着他霸占位置的餐盘,没有移动的意思。

苏裕满是不解,这男人又在闹着什么脾气。

气氛一时尴尬,张斌自以为是江尧不给他面子,怪他擅作主张把人叫了过来。

但人已经在这儿了,他有些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打圆场。

“陈组长、江经理,这是我们部门的苏裕,这次就我们俩单独来,钱主任特意吩咐,在单位多照顾些。”

“钱主任”三个字他说得特别奇怪,咬文嚼字,深怕别人听不出他的潜在意思。

陈述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往下沉,连苏裕脸上的笑都努力维持不住,直接收回了嘴角。

江尧没什么表情地收回餐盘到自己面前,盯了两眼张斌,那眼神里满是“这人怎么这么低的情商。”

张斌自然是没看懂他的意思,还以为他看在自己的面上才做的让步。

一个劲地夸苏裕在单位如何勤快肯学,就是性格腼腆了一些。

江尧视线落回到他桌对面的餐盘上,抬眸直言:“吃这么点抵得住个什么。”

她只得抿唇,露出标准微笑向领导解释,“嗯,没睡好,胃口不佳!”

男人不再说话,自顾自拿起她碟子里的鸡蛋剥了起来,看起来很烫,蛋白露出来时还冒着蒸蒸热气。

张斌觉得俩人有些奇怪,开始怀疑起他们是不是关系还行,毕竟苏裕能进单位,认识几个领导也不奇怪。

只是让他不解的是,他们关系究竟是好是坏,为什么刚刚江尧看起来并不太友善。

吃了几口手里的包子,抬头跟苏裕找着话说:

“你这又失眠了?还好咱们今天就回,你以前也是这么认环境吗?”

苏裕舀了几口粥,入口后没什么味儿,放下勺子一直搅动着。

“嗯,睡眠比较浅,如果不是很熟悉的环境,就不太容易深度睡眠。”

说完转头看了一眼张斌,见他一直盯着她的手,顺着他的视线落回到自己的左手上,那是昨晚被江尧咬过的地方。

齿痕在灯光下,明晃晃地发青。

张斌显然被这一幕震惊到,眼神变了又变,欲言止了又止。

当着另外两位领导的面,这种可能是负面信息的话又不好问。

表情里的信息全是“你自己咬的?”这几个字。

看着她有些青黑的眼袋,睡眠质量不佳,加上平时性格内向,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有抑郁症之类的精神疾病。

那个牙印,是不是她自残的行为。

这个深度,看起来也没省多少力。

张斌没明着问,苏裕也不好突然去解释,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就算要解释,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自己咬的?那属于自残。

别人咬的?那咬的人是出于什么原因去咬?

如果是与人发生争执,那这里统共与她交流的人就不多,更何况整个项目就是个圈,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透露。

如果是与人发生暧昧,那问题就更大了,他们是在出差工作,认识的人并不定多。

不管怎么解释这是别人咬的,都会给人一种她是轻浮之人的错觉。

江尧似乎也察觉到两人之间的隐隐交流,默不作声看向她的左手牙印,直到她将左手的调羹换到了右手,再藏在桌下。

他将刚剥好的鸡蛋递到她面前,白嫩的鸡蛋还冒着热气,表面光滑细腻。

所有人都看向江尧,张斌不懂他是什么意思,而她和陈述则惊讶于他这么直接,不再避讳。

见她不动,江尧又抬了抬手示意她接住,放柔了嗓音去解释:

“揉一揉眼睛,消肿祛黑眼圈。”

放在腿上的左手攥紧了裤子,犹豫着要不要接,这动作在普通男女来说有些越距,更何况是上下级关系。

江尧见她还是不接,伸手就往她眼底按,苏裕赶紧丢下勺子去接那颗鸡蛋。

手自然而然地碰到了他的手,有些凉,不似一个小时前的温度。

她的脸就和那颗鸡蛋一般,有些烫,只得拿下又缓了缓。

“谢谢,江经理。”

江尧收回手,继续拿起她碟子里的另一个鸡蛋,继续剥着。

陈述实在受不了这气氛,突然站起来,也不知是跟谁说着:“先走一步,东东该醒了。”

没等谁回复,端着还还剩许多的餐盘往窗口走,找阿姨打包。

待陈述走后,张斌又看着江尧将第二颗鸡蛋放进了她的粥里,“多吃点,就你这一小碗粥,不到一个小时就饿了。”

张斌又不是傻子,第一颗可以说是领导关心下属身体状况,那第二颗就远远超出了普通关系的界限。

他就算想拉近和苏裕之间的关系,也不可能这么快、这么明目张胆地做这种亲密之事。

“你们很熟?”

江尧嘴角撇了又撇,说张斌这个人心思细腻,他又没头没脑这么直接地问出这个问题。

当然,这个问题肯定不是对着他问的,而是问的苏裕。

他在单位工作上和张斌有过一些交集,不频繁,以往只觉得这个人目的性很强,太过油滑。

可今天一接触,却发现这个人哪哪儿不行,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会觉得他油滑。

苏裕涨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解释着:

“啊,我们,我们以前高中一个学校的,江经理算是我学长。”

“难怪。”

这个“难怪”太过精辟,它可以包含很多种意思,至于张斌说的是哪种意思,没人知道。

江尧意味深长地盯着苏裕,盯得她有些骑虎难下,又补充了一句,“关系还行,他一直很照顾我。”

所有的话都是真实的,可所有的话里,却没有一句是江尧想听的。

他的视线从自己的早餐盘移动到她的粥里,伸手自然地从她碗里舀了一勺,直接进到嘴里。

那动作熟练得仿佛做过无数次,而今天早上的这一次,不过是无数次里最平常的一次。

也不知品没品尝出味道,喉结上下滚动,随意地说了一声:

“嗯,是挺照顾的,学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