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群看着躺在床上,面色潮红的李甘棠只觉得难受的要命。自己这些时日,总是忙于朝政,忽略了眼前人,以前的李甘棠穿的都是窄袖短衫的轻便服饰,如今她换上宽袖长裙已经有些时日了,自己却没在意。李甘棠比刚来王府时瘦了不少,眉眼间带着淡淡的哀愁,这些谢群最近几日都没有注意到,如今她静静地躺在这里,谢群才察觉了她的这些变化。
谢群牵起了李甘棠的手,宽大的袖子从她的手腕处滑落,露出了布满青紫的胳膊。这些伤痕在雪白的藕臂上格外扎眼,简直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谢群看的呼吸一窒,现在的他心如刀绞,自责、悔恨、愤怒充斥着他的胸腔,他简直痛彻心扉。
谢群双眼赤红,一字一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现在的谢群看上去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豹子,浑身上下散发着要吃人的气息,他整个人的压迫感太强,屋子里的人瞬间跪倒了一片。这样的谢群大家都没有见过,往常他都是不怒自威,很少将这样的一面外露于人。
他指着春杏道:“你说!”
春杏擦了把眼泪,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谢群越听越心惊,他整个人都在颤抖。他的一颗心都要碎掉了,疼痛从胸口蔓延到了全身,无法抑制。
“这些事,她为何……从来没和我讲过……”谢群的声音颤抖哽咽,一句话断断续续的说了好几次。
“那吴嬷嬷是太后派来的,姑娘不愿您夹在她和太后之间左右为难,故而没有开口,自己默默承受了这一切。”
这些话犹如当胸一剑,刺的谢群心痛难当,李甘棠时时事事都在为自己考虑,而自己却……过了许久谢群喃喃自语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谢群现在最怨恨自己,是自己将李甘棠带回来的,是自己应承了太后让吴嬷嬷教李甘棠规矩,也是自己如此粗心,竟没有发现这其中的问题,当时自己还信誓旦旦的向李九再三保证说绝不会让李甘棠受委屈,没想到回来仅仅一个月,就成了这般模样。
“贱奴何在?!”
常乐闻言答道:“正在廊下跪着呢。”
“将她带去暗牢,拷打逼问。”
“是。”
“告诉他们不必顾忌留手,该用的刑都用上,留她一口气就行。”
“是。”
第二日一早,谢群就让人将浑身是血,已经不人不鬼的吴嬷嬷和她的口供送进了宫。
谢群则是一直守在李甘棠的窗边,天光大亮时李甘棠才转醒,谢群见状喜道:“你终于醒了?”
李甘棠也扯起了唇角,她道:“我是睡了很久吗?”
“不久。”谢群眼睛里满是痛惜道:“怎么不和我说,你自己一个人独自承受了这么多。”
李甘棠看着谢群疲累的眉眼,最终什么都没说,她只是静静地靠在了谢群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她又怎会不知,谢群如此奔忙是为了两人的以后,谢群只有绝对的能干,绝对的出类拔萃,不可替代,掌握绝对的话语权,才有和太后谈判的资本,才能娶的人是自己。
谢群如此劳累,所以自己不能让他再多烦难。还有他们之间的母子情分不能有损,所以权衡利弊,自己吃些苦是最划算的。
“我已将那个姓吴的贱奴扔回了宫里。以后这王府里再没有人会为难你。”谢群说这话时咬牙切齿,眼神冰冷的想要杀人。
李甘棠只是趴在谢群怀里点了点头。
慈安宫里,太后看着吴嬷嬷地口供冷笑道:“哀家这好儿子越发出息了,竟为了那个姓李的如此悖逆哀家,他这不就是明着打哀家的脸吗?”
一旁慈安宫的首领太监宋屏开口道:“俗老奴多嘴,王爷如此行事确有不妥,但那吴嬷嬷打着您的旗号,做的确实也有些过份了。”
太后把玩着如意道:“哼,她也太不中用了,将她扔出让她自生自灭吧,免得脏了这慈安宫的地。”
这个她指的是谁大家自然都心知肚明,这吴嬷嬷毕竟是奉了太后的旨意去办事的,她做的这些事,自然也是太后的意思,只怪她做的太明目张胆,肆无忌惮才惹出了现在的事。
太后身旁伺候的周姑姑开口求情道:“太后,那吴嬷嬷也罪不至此,若是将她扔出去,只怕是过不了……”
太后没说话,一旁的宋屏看了眼太后,开口道:“为了保全和王爷的母子情分,太后只能这么做。”
周姑姑闻言没有说话,点了点头,便出去办了。若是太后管吴嬷嬷,那就证明吴嬷嬷对李甘棠做的这些事和这慈安宫脱不了干系,唯有如此,太后才能彻底撇清与这件事关系,证明这一切都是吴嬷嬷所为,与旁人没有关系。
周姑姑看着趴在地上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吴嬷嬷,便又想起了她们一起在宫中的作伴的日子,心里不免有些哀痛,但是很快她就示意周围人将吴嬷嬷拖了出去。
吴嬷嬷呜呜咽咽的说着什么,但没人听的清楚。
周姑姑看着他们拖着吴嬷嬷离开的身影,心里悲凉落寞,不禁有些物伤同类的感伤。这皇宫就是这样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自己说不定哪天也会落的个和吴嬷嬷一样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