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子萱对秦老爷子的安排没有异议,虽然同是医者,但各有各的治疗方法。
你既然要治,就要听从人家医者的一切安排。
可贺毅却是没有那么放心。
这放条虫进脑袋里面,要是破坏了脑部其他的组织,越来越严重了怎么办?
那还不如就那么一直瞎着好一些。
“老爷子,这治疗……”
还没有说完,左子萱就一把握住他的手。
“我相信老爷子的医术。”
左子萱一句话,让贺毅憋屈的闭了嘴。
他不敢再多说什么,左子萱昨天给他说了,他们不但集齐了所有的符石,还找到了一个说是钥匙的罗盘。
这岂不是惹她一个不开心,她随时都可以拿着那些东西开启时空隧道,离开这里,离开自己吗?
“那我去准备药引,你们也准备一下。”
秦老爷子说完,抱着罐子出了门。
他知道贺毅心里有所顾忌,特意留了时间和空间给这两口子商量。
“贺毅,别担心,没有把握的话,老爷子不会答应帮我治疗的。”
左子萱知道贺毅的心情,也耐心的给他解释。
“清风,汉阳……
如果治疗失败,我要是傻了,你就帮我开启时空隧道,把我丢进去就行。
要是我死了,直接挖个坑把我埋了就行。”
左子萱转头对着徐清风打趣的道。
“左子萱,你什么意思?
在你的生命中,我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
是完全透明的吗?
我担心你,也有错?
傻了死了,让你的学生去处理。
我这个丈夫是多余的,是透明的……”
说完,准备转身离开,他真的感觉太累了。
舍又舍不得,离又离不开,活着那么累,他都想死了算了。
“唉唉唉,师丈,你听不出来师傅那是在开玩笑的吗?”
贺毅刚站起来,徐清风和方汉阳赶紧起身将人拦住,按在凳子上坐下。
“师丈,消消气,消消气……
师傅说笑的呢,即便不是说笑,那也是不想连累你呀。
孩子都给你揣在肚子里了,你说她当你是透明的吗?
好了好了,我们去帮老爷子做准备工作。
你们好好谈谈……”
徐清风说完后,给方汉阳使了个眼色,两人麻溜的撤退。
这种不被重视的感觉,真的让贺毅觉得很痛苦。
时时处处都小心翼翼的,却得不到对方的认可。
这就是徐清风说的“舔狗”吗?
他双手支撑在桌子上,难过的捂住脑袋。
左子萱虽然看不见,坐在边上也能感受到贺毅痛苦的情绪。
自己只是想缓和一下气氛,没想到把贺毅给惹成了这样。
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她也知道,很多情侣之间最终走到头,终归是有一个人在作死。
自己倒是觉得事事都在为贺毅考虑,但在贺毅那里,恐怕并不需要自己的这份“都是为你好”。
她伸手在自己身边摸索,摸到贺毅的胳膊一把搂住,将头靠在他的胳膊上。
“我从未把你当做透明的,你在我生命中很重要。
因为爱你,所以事事才会不想连累你。
你明白我的心意吗?”
贺毅抹了一把脸,坐直身体,转头看向她。
“左子萱,那你又可曾明白过我的心意?”
左子萱选蹭了蹭贺毅的胳膊,“我当然明白。
不然,你觉得肚子里的孩子,又是怎么来的?
贺毅,我爱你。
但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
贺毅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一把将人抱到自己的腿上,搂进怀里。
“我不敢有其他的奢求,不管你将来变成什么样子,我只希望能一直待在你和孩子的身边,这就够了。
我这个愿望很奢侈吗?
你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将我推得远远的,我总是有一种自己不被需要的感觉。
这真的让我太痛苦了。”
“谁说你不被需要了?我和孩子都需要你……”
左子萱抬头亲了一下贺毅的下巴,安抚道。
贺毅低头看着怀里那张让他魂牵梦绕的小脸,抿了抿嘴,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委屈的道:
“真的吗?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离开我和孩子?”
左子萱窝在他的怀里点点头,“我说话算话,不会离开你和孩子的,我们一家人会永远在一起。
除非,你犯了原则上的问题。
我会带着孩子一起离开。”
贺毅一把将人紧紧的搂进怀里,将头埋进她的颈窝道:“你放心,永远都不会有这一天的。”
躲在门口偷听了半天的几个人,直搓身上的鸡皮疙瘩。
“哎呀,这恋爱中的人,那智商简直就是滑铁卢呀。
幼稚至极不说,还尽是为了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斤斤计较。
然后两人都还觉得憋屈,像个小孩子一样。”
方汉阳瘪瘪嘴,哗啦哗啦的直搓胳膊。
“我说你们两个小子,把老头子我拦在这里半天了,我这老胳膊老腿的都站酸了。
两人都已经和好了,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师傅,你们准备好没有,我们准备进去了哦。”
徐清风伸着脖子,对着堂屋里面喊道。
左子萱赶紧从贺毅的怀里滑下去坐在凳子上,理了理身上身上的衣服。
“准备好了,进来吧。”
秦老爷子进屋后,转头看了看左子萱他们的厢房,疑惑的道:
“不是准备好了吗?
屋里床铺都还没有铺上。
麻醉昏睡的这几个小时,难道你想就趴在这桌子上面睡吗?”
贺毅赶紧站起身来,进到堂屋旁边的厢房铺床。
“一分钟就好。”
秦老爷子也没计较那么多,坐在左子萱的边上,对着徐清风道:
“小子,把你师傅的衣袖挽起来,我看看从哪里下刀。”
贺毅听到“下刀”两个字,正在铺床的手突然抖了一下。
说真的,他是真不想左子萱去尝试这没有科学依据的治疗方式。
但左子萱执意要试,他也只好陪着。
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人没了,他跟着去就是了。
床铺好了,贺毅转身出去,将左子萱抱进厢房里面躺下。
秦老爷子抱着他的虫罐子,手里拿着一个小竹筒进来坐在炕上。
“丫头,准备好了吗?”
左子萱淡然的点点头,然后伸出手胡乱的摸索。
“贺毅……”
贺毅赶紧上炕,坐在她的身边,一把握住她的手。
“我在……”
“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放心,我不会离开你半步的。”
左子萱欣慰的点点头,闭上双眼道:
“老爷子,我准备好了,来吧。”
秦老爷子没说话,拿着小竹筒放到左子萱的鼻子底下晃了晃。
就三下,眼看着左子萱整个人就渐渐的软了下去。
“丫头……,丫头……”
秦老爷子试探着喊了几声,确定左子萱的确已经昏睡过去了,才让贺毅把左子萱的衣袖给挽起来,准备下刀。
明晃晃的小刀快要落下的时候,还是被贺毅给拦下来了。
“老爷子,这蛊虫在身体里面蠕动,她会疼吗?”
“不疼呀。”
“那你将她迷晕做什么?”
“迷晕她,只是不想让她感觉到虫子在她血管里面蠕动,而感觉到害怕。
其实一点儿也不疼,按我们的感官来说,还觉得挺舒服。
但没接触过这个东西的人,多少会有些恐惧。
虽说不疼,但开口还是要流一些血的。”
秦老爷子见贺毅不说话了,便继续手上的动作。
“小伙子,天下之大,你没有见过的,不一定就没用。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他拿出一张雪白的帕子,垫在左子萱手臂下面,做好消毒,麻利的在手臂上的一根血管上轻轻划了一小刀。
刀口处两秒不到,立刻开始咕嘟咕嘟的往外冒血。
看得贺毅心疼得不行,但他没有开口打扰秦老爷子继续治疗。
方汉阳和徐清风倒是一脸无所谓的站在边上看着。
那点儿血,对他们外科医生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秦老爷子从罐子里面掏出米虫大小的一条白色小肉虫,放在左子萱手臂的切口上。
先前还软塌塌的小白虫,嗅到血腥,突然猛足了劲,“哧溜”一下钻了进去。
看得徐清风和方汉阳直起鸡皮疙瘩。
小虫钻进去后,秦老爷子麻溜的点燃一把干草药,隔着皮肤,引导虫子来到头部。
虫子到了淤血积压的位置,秦老爷子麻溜的把点燃的干草药拿开,拿出药粉洒在切口的位置止血包扎。
看着药材简单,但好像这止血效果,一点儿也不输左子萱研制的特效止血药。
“老爷子,你这止血药不错呀。
我有些奇怪,你们既然懂药理,我在地下室给你们查病的时候,看到很多村民伤口都化脓了,你们为什么不给自己处理一下呀?”
秦老爷子拿起药杵,抓了些药在石砵里面捶打。
“第一,我们被鬼子控制住了,只能在一定的范围内活动,很难找到有用的药材。
第二,我们宁愿血流干了,也不愿意让鬼子知道我们的配方,让他们配出药来去治疗其他的鬼子。
然后来继续残害我们。
秦雅虽然服务于鬼子,但她学医的时间不多,心思都放在歪门邪道上去了,很多治病的精髓都还没有掌握。
而且,她并不知道很多药物的配方。
别说她,我们村很多村民,包括秦雅的父母,都不晓得有些药的配方。
核心的治疗药方,只会传承给每一届的村长掌握。
一旦有什么治疗任务分配给他们,他们都是到我这里来拿配好的成药去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