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行知认真看着她,“不是干涉,是参与。”
“参与?”
“我想要可以出现在你的朋友亲人面前的身份存在。”
“……”
“我不会干涉你的生活,你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做什么,但是……”
温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不用说了,我不同意。”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若是想离开,我们现在就离开也行。”
程行知:“……”
就算是离开这个世界,温言也不想让程行知参与她的生活。
在别的世界怎么纠缠都无所谓,温言始终抱着一个信念,她迟早有一天会摆脱程行知,回到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是她心里的希望和曙光,是支撑她走到现在的动力,是不容程行知涉足的地方。
但是现在程行知说想要在这个世界参与她的生活,这话就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从四面八方压过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而她就像那网中被折断了翅膀的鸟,逃不了,挣不脱!
程行知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只是想参与她的生活,感受她感受过的世界。为什么温言就是不能接受他?
“怎么?你又生气了,这次是又想要怎么折磨我啊?扔水里淹死,还是直接掐死?有本事你就直接弄死我,否则那是不可能的。”
“……”
温言无所畏惧的迎着他黑沉的脸色,她已经回到了这个世界,见到了所有想见的人。也真切的感受到了他们所有的感情。
就算生命到此为止,也无憾了。
这一次,她不再害怕程行知,不再畏惧死亡。
面对她挑衅的目光,程行知感觉胸口一阵压抑,温言厌恶他。
曾经他想要的是温言的心和灵魂,现在他想要温言接受他,就算不爱他,起码也不是厌恶。
他越想接近她,就好像她推向更远的地方。他知道他们之间的隔阂是什么——灵魂和心。
她给不了程行知想要的。温言不想失去灵魂,她不害怕死亡,但她依然想要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还有许多没有感受过的事情,但前提是她能够作为一个完整的人,而不是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否则,她情愿就这么死去。
温言的灵魂是自由的,是程行知抓不住,留不下,抢不走的。
这是任何暴力手段都无法得到的东西。
温言曾不止一次的告诉过他,用生命告诉他,用灵魂告诉他——无自由,毋宁死!
她不在乎这个世界上的财富名利和地位,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她只在乎在这个世界上的感受——耳畔吹过的风,眼里的大海,脚边的沙石,手中的流水,鼻尖的气味。
她在乎的是心中所有能感受到的情欲,和别人反馈给她的感情。
喜欢,厌恶,愉快,难过。好的,不好的,她全都全盘接受,认真感受。
这就是她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意义。
如果没有了能够感受这些东西的心和灵魂,温言情愿去死,若还像以前那般,没有感情的活着,温言觉得那比让她去死还可怕!
对她来说程行知想要不是她的命,是比她生命还珍贵的东西。
她怎么能不厌恶程行知,其实她还是感谢程行知的,若没有他,温言根本就感受不到这一切。
但这感谢也仅限于此。她不可能为了感谢他就把灵魂交给他。
各取所需,互不干扰——这是温言对他最后的底线。
窗外的光线渐渐暗沉了下去。夜晚的城市是不同于白天那样的。
清月悬于林立的高楼。城市笼了一层薄雾,川流不息的街道车水马龙。
空阔的客厅里寂静无声,两人相对而立,互相僵持。
程行知深邃的瞳孔里倒映着温言平静的模样,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知道温言厌恶他的理由。怎么说他们也算是相处了十几年了。
在其他世界,温言还能维持表面的和谐,自从回来了这里,温言对他的疏冷也厌恶溢于言表。
甚至他觉得就算是再去了其它世界,温言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了,有什么东西,从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就变了。
是温言对生命的执着变了,是他对温言的心变了。
僵持不下,温言感觉程行知有些奇怪,按照他以前那个做法,不是早就该怒气冲冲的带着她离开了吗?
要死要活的,该给个话啊!
温言忍不住打破了僵硬的气氛,“不,不走吗?”
程行知继续沉默。温言感觉气氛又沉寂了几分。
关于这个诡异的气氛,温言想着要不干脆逃避算了,“要不,我今天回家住吧,你若是想要离开了直接去找我就行。”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程行知抓住了她的手腕,温言转头疑惑的看向他。
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程行知问她:“这是什么感觉?”
温言认真感受了一下,“难过?悲伤?不对,好像都不是,你怎么了?”
一种说不出来的哀伤笼罩着他,无奈又复杂难辨。温言在想最近是什么事又影响到他了吗?
不能吧,最近挺平静的啊!
程行知看她皱眉沉思的样子,苦涩的开口道:“爱而不得是这种感觉吗?”
一种陌生的,晦涩又难以理解的感情充斥这他的胸膛,像是肺部缺氧那样似烈火燃烧着煎熬着他。
温言讶异的抬头,对上了他哀怨的视线,脸上一闪而过一抹不可思议。
爱?爱而不得???什么鬼?!
半晌,认真道:“这很难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何以解忧,唯有美食。”
温言扬了扬手里的车钥匙,话题陡转,“别在这悲春伤秋了,吃饭去吧。”
“有时候我还真的羡慕你调解情绪的能力。”
程行知也是服她了,好像刚才挑衅他的不是她一样。
“不用羡慕,我的不就是你的嘛。走啊!”温言抓起来他的手,拉了一下他,程行知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看着她。
温言在心里叹息一声,这年头,男人的心思也很难琢磨啊!
把钥匙随手一扔在桌子上,发出碰撞桌面的叮当声音,温言坐在沙发上,翘起腿,大马金刀的坐姿,靠在沙发手臂搭在边缘,对程行知仰着头,
“反正我拒绝你参与我的生活,你若是强行介入我也没有办法。话既然都说到这了,不妨直说,你到底想干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