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沅君,当年你们何家家道中落,你义父知道你孤苦伶仃,念起你们两家昔时交情,决定收养你为义女,那时候你只是十来岁的孩子……”
“原来义父收养女孩还有这份原因,只是,为何之后他会对女儿……”
何沅君说着,侧目瞧了陆展元一眼,耻于开口,也就阖上了唇。
武三娘微微叹息,言道,“本来一直相安无事,可你一天天长大,出落的愈发好看,你义父因为带着你,一直未有娶妻,他那时正值壮年,与你常年相处,对你的心思也就逐渐变了……”
何沅君低下头来,陆展元亦是紧皱着眉,“难不成,义父大人与对沅君有非分之想?”
画面一转,屋外走廊上方武三通卧在屋梁上,呢喃自语:“非分之想……”
堂里,武三娘眉目间尽是哀愁,也是觉得难堪的紧,又道:“后来幸得皇爷出面点拨,你义父可算是克制住了,在你离开大理之后,便…便与我成婚…只是…成婚不久,他的神智就不太清明了。”
“难怪…难怪当年小婿和沅君成亲那天岳父大人在婚席上捣乱。”
武三娘点点头,“那时,你岳父见到沅君与你成亲,发了疯,闹出乱子来,幸好枯木大师也在。
他德高望重,这才压住了三通。
只是,他却因神智不清的缘故,竟然将自己也算进了李莫愁与枯木大师的十年之约里边。
直到一个月前,他失心疯发作,离家出走,我算算日子,实在不放心,就带着敦儒、修文来到嘉兴,以防万一,真没想到你义父他……”
何沅君沉默下来,甚是难为情,就听武三娘道,“幸好,你义父没对你做出那种事,否则,他真的是猪狗不如,天地不容。”
屋梁上。
武三通偷听的满脸汗珠,不停的重复着武三娘的话,“猪狗不如?天地不容?猪狗不如?天地不容?”
“唉……可惜,眼下岳父大人神智不清,不然,有他助阵,咱们对付李莫愁就更有把握了。”陆展元叹息道。
……
——】
“这…这老疯子还真是段皇爷的弟子?段皇爷怎么收了这样一个畜生做弟子,他怎么能对自个养女起那样的心思?”
“对,简直是猪狗不如,天地不容!”
“那个武娘子不是说了吗?这个武三通自从收养何沅君就一直没有娶妻,他们也就差个十几岁,何沅君年岁大起来,又长的那般貌美,武三通要是没起心思,那才奇怪了。”
“不是,你什么意思?难不成娶自己女儿还对了不成?你小子是不是也干过这等腌臜事?”
“你个蠢驴,别把什么脏水都往本公子身上泼,本公子只是说,这武三通当年就不该收养何沅君当作女儿,要是当作妹妹,说不定两个人就成了,可惜,这也就只能想想罢了。
另外,最可怜的还是武娘子,实不知道这些年她面对一个神智不清且对自己还无半分爱意的相公是如何支持下去,唉……”
“这…你说的倒也在理,但是,我还是要说,这个武三通就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
武三通眼神阴沉,扫视了一眼议论的人群,冷哼一声,继续朝前走着。
武三娘盯着他宽厚的背影,微微失神,直到他催促了一声,这才继续跟着,只是依旧保持着沉默,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
“老爷夫人不得了了,小姐在后院从杏树上摔下来了,还有个少年想着接住小姐,没接住,还不小心把头给磕破了。”一个丫鬟脚步匆匆,神情慌张的跑进堂内禀告。
…
画面一转,却是陆展元在给自己女儿包扎。
陆无双年岁小,这摔断了腿可忍不住痛的,痛呼不断,边上三个小的这个时候也是一副害怕的样子低下头来,武敦儒头上裹着大大的白布,更是滑稽。
“唉……”
陆展元站起身来,长吁短叹,“真是家门不幸,祸不单行。”
“算了,老爷…”何沅君劝慰道,“事到如今,只好见机行事。”
“其实都怪你义父不好,如果他不是……”
武三娘正说着话,传来武三通的大喊声:“你放心,我不会一错再错了!”
“义父。”
“三通。”
吱呀——
武三通一把推开房门,跟自己两个儿子说道了两句,施展轻功,直接将他们带走。
“义母,义父他……”
“你放心,你义父虽然一直是疯疯癫癫,但这一次他总算可以分清黑白是非了。”
武三娘顿了一下,面露忧愁之色,轻轻一叹,“希望他能够重新振作起来……”
——】
“唔……”
武三娘微微愣神的望着天上光幕,缓缓的道,“他真的能改好嘛?”
这句话似乎是在问别人,又似乎在问自己。
【——
暮色将近。
何沅君在屋内绣着一件袍子,只听“吱呀——”的声响,陆展元推门而入,她立时迎上前去。
“老爷,双儿的脚伤怎么样?”
“凡是要接骨头的伤,头十天最要紧,一定不能移动,否则接位歪了,伤愈之后也会变成瘸子……”
陆展元说着,发现何沅君还在做针线活,不禁发出询问。
何沅君解释这件袍子是准备缝给他新年时候穿的,但是因为家中事务繁杂,没有完成,眼下却怕现在不缝的话,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夫人……”
陆展元闻言,大受感动,将一方锦帕从怀里取出,要让何沅君收下,希望李莫愁能念在当年的情分上,放过她一条生路,但是何沅君却并未收下,而是提议送给他们的女儿陆无双。
“不行……”陆展元断然拒绝,言道,“如果把这条锦帕留给双人,那英儿怎么办?我绝不能背信英儿父母临终之托。”
“可是双儿她……”
“夫人,既然我们这么疼双儿,就带她一块去吧。”
“不行!!”何沅君面色惊变,“我不能让那个女魔头杀死双儿!”
“唉……但是锦帕只有一条,救的了英儿,就救不了双儿……”陆展元悠悠叹息。
……
最后他们将锦帕一分为二,待到入夜时叫陆无双与程英各自得了一半。
陆无双心里疑惑,就问,“娘,这条锦帕有什么用?”
“你们别问这么多了,记得小心保管就是。”
“你们不要再聊了,你们两个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武三通走了出来。
……
陆家夫妻两人不舍叮嘱,叫陆无双不要再争强好胜。
程英言道:“姨父姨母,你们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表妹的。”
“你们一定要加倍小心知道吗?”
“行了,我担保送他们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武三通看向陆无双,“丫头,你腿断了,来,我抱着你走。”
武三通身上脏兮兮的,陆无双一开始好生嫌弃不愿意,迟则生变,武三通却是不愿在耽搁下去,一把将陆无双抱起,在她的别离哭嚎中带着她与程英来到一处窑洞里,也见到了先前被带走的武家兄弟。
武三通将断了腿了陆无双放下,叮嘱道::“你们四个给我听好,我走了之后通通不许离开这里,知道吗?”
“爹,你要去哪呀?”
“当然是要去对付魔女呀。”
陆无双不放心,好一通追问父母的安全,武三通安慰几句,又朝着大儿子说道:“敦儒,你是人家的大舅舅,你要照顾他们。如果她们有什么意外,我找你算账,知道吗?”
“知道了,爹。”
“我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爹,爹你要小心呀……”
…
与此同时,陆府已将府上的下人遣散,只是待到这些下人刚刚来到院里,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后门破开,黄影闪动,拂尘似灵动如蛇,“刷刷刷——”数下,待到画面定格,八方桌上已然摆着五个人头。
“李莫愁!!”
“哼!”
李莫愁冷声一声,面无表情,冷冷的道,“我在陆家庄留下九个血掌印,又怎么会让他们离开呢?”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陆郎…你想清楚了没?”
——】
“嘶……这李姑娘也太过残忍了吧,先前那个镖师就是这么个死法,眼下又……”
“哼!什么李姑娘,这就是个女魔头,如若陆展元是个畜生,那这个女魔头就是连畜生都不如,这才几天就杀了这么多无辜之人,真是人人得而诛之!!”
“杀就杀了,瞧瞧你那样子,大家都是江湖中人,我就不信你报仇的时候还记得什么无辜不无辜。”
“我呸!可别把我与你们这些邪门歪道相提并论!!”
“妙,妙,妙,实在太妙了!好一个大义之士!既然你如此有胆量,那就把你的尊姓大名报出来吧,待到咱们出去,爷爷自然会亲自登门拜访,好好领教一下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顺便也让我见识见识,你这张嘴究竟能硬到什么程度!”
“你……”
“你什么你?怎么,被我揭穿伪君子的真面目之后,无话可说了吗?还是说你现在已经开始害怕了,不敢再继续嘴硬下去了?哼,果然是个胆小如鼠之辈!亏你还敢在这里自比圣贤,简直就是不知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