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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蓉心绪难安,在屋内来回踱步,轻轻一叹,这就去煎熬汤药,一夜未眠,待的天色微微见一点亮,药熬好,来到郭靖屋里。
吱呀——
推门声响起,郭靖问:“是蓉儿吗?”
“嗯。”
黄蓉挺着大肚子,行至床榻边,“靖哥哥,你醒的真早。”搅动汤勺,问,“你好点没有?”
“……”
郭靖看着窗外天色,又见黄蓉神情憔悴,眼角隐隐可见泪痕,叹道,“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你不用这么担心,该好好歇息才是,不应当在这般忙碌,唉……真辛苦你了。”
……
——】
“是啊,蓉儿真是辛苦你了。”郭靖双目泪意未止,顿了顿,垂首道,“是我不好,你肚子里都有孩子了,还总是让你费心劳神。”
“……”
小黄蓉哼道,“所以,你以后可要好好待我。”说完,耳朵根绯红一片,她心下羞道,“要死了,我这胡说八道什么呢?”
郭靖也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认真的道,“我会的,蓉儿,我会好好待你的。”
“你说的。”
“是,我说的!蓉儿,我跟你发誓,我……”
“哎呀,行了,发誓什么的,我才不信,我全看你怎么做的。”
……
【——
“老夫老妻了,说这些做什么?”
黄蓉微微一笑,一边跟郭靖聊天,一边喂着他药,紧绷着的眉头不知不觉也舒展了些。
“对了,过儿他怎么样了?”
闻言。
黄蓉尚未回话。
一道清朗的男子声音传入屋内:
“郭伯伯,我受的只是皮外伤,吃了些郭伯母给药,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
回眸望去,正是杨过。
就听他继续道,“我方才去城头看过了,兵士们都严阵以待,毫无松懈,只是…武家兄弟……”
“武家兄弟?他们怎么了?”
郭靖眉头一皱,忙要起身,却是让黄蓉给按下去了,只是口中仍在追问,显是放不下心来。
杨过本欲说没见到他们人,可注意到黄蓉投来的目光,一句话又吞回了肚子里,缓慢的道:“武家兄弟说……你为他身负重伤,敌人若是来袭,他们一定会拼死一战,报答您老人家对他们的恩情。”
闻言。
郭靖稍感欣慰,安稳的躺了回去,叹道:“经此一役,他们也该长点心智了,也该明白天下事不像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
——】
“郭靖也是天真,武家二废能有长进,就出鬼了。”
“是了,这不狠狠摔一跤,是不知道疼的。”
“杨过说的那话,这说的是武家二废吗?这说的是他自个的心里话吧?”
“还真是,这要……”
“唉……如果杨过他们早早坦白绝情谷的事情就好了,说不准事情就会有转机了,也不至于逼的这么紧。”
“如果…如果啊……”
…
【——
“对了,郭伯母,我姑姑呢?”
“龙姑娘……”
黄蓉微微一怔,答道,“先前我跟她聊了一阵,想来她应该是回去了歇息,自你受伤回来,她一直守在你床头,还没合过眼呢。”
“这样啊……”
杨过点了下头,心中牵挂小龙女,这就道,“那郭伯伯你好好养伤,我就先走了。”抱了个拳,转身刚走出没几步,就见得远处十余丈之外有一人跃上屋顶,纵声长笑。那人手中火把照出他的面目,正是金轮法王。
“哈哈哈……”
“郭大侠伤势如何啊?老夫来看你来啦!哈哈哈……”
……
——】
“这个破轮大王老是趁人之危,在无耻奸诈方面,真是不输给西毒啊。”
“好家伙,一句话得罪当时两大高手。”
“你就说我说的对不对吧?”
“呃…这个……这个嘛……”
…
“唉……”
次仁叹了一口气,看向金轮法王,道,“师父,您的风评已经就岌岌可危了啊……”
“哼!什么岌岌可危?”
金轮法王心下有气,失智的道,“早就没有了,这天幕播的老衲跟个什么似的,莫不是跟老衲有仇?”
“这个……应该没有吧。”
“没……你什么意思?”
金轮法王急了,眼睛瞪得溜圆,“次仁,你这话什么意思?”
“咳,师父,弟子练晚功去了,您继续观影吧。”
…
【——
“不好!是金轮大王来了!”
郭靖倏地从床榻上坐起,牵动伤处,疼的面有冷汗溢出,他展臂将黄蓉护在身后,起身道,“我出去看看。”
“靖哥哥,别!”
黄蓉拉住他的衣袖,向他摇头,低声道,“靖哥哥,你想想是襄阳城重要,还是你我的情爱重要,是我的身子要紧,还是你的身子要紧?”
“…对…对国事为重……”
郭靖松了力气,又坐了回去,黄蓉则拾起竹棒,一如先前小龙女护着杨过那般,护着郭靖,只是,她眼角余光则留意着杨过,想到,“适才我与龙姑娘说的话,过儿还不知道,也不知现在他是要出手御敌,还是要乘人之危。
此人善恶难辨,心思难解,实不知他会是个什么想法,
如若他真要动手,万事皆休,唉……”
“……”
杨过此刻则是没注意到黄蓉脸上神情,只是脑袋里想到:“是了,是了,国事为重…国事为重……
郭伯伯先前说为国为民,侠之大者,又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杨过这一生从未想过国家大事,想来,也是卑下极了。
我记得郭伯母曾跟我说过,杀生成仁,舍生取义,以前不大明白,现在倒是有些体会了。
郭伯伯的性命本无奇特之处,可他既然干系到襄阳城上上下下万千百姓之安危,便要胜我这卑下之人千倍万倍,万不能出半点差错。
反正我也没几日好活,何不如出去死战一场?这样死了,也不枉一世为人!”
念此。
杨过精神大振,神采焕发,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远处,仿佛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过儿,你怎么了?”
“你放心!”
杨过深深向黄蓉看了一眼,发出一声清啸,拔出君子剑奔向金轮法王。
“过儿!”
郭靖大惊,忙要阻止却是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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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呀,说的好呀!”
“杨过此前不知何为家国大义,可在郭靖的耳濡目染,以身作则之下,却是渐渐明白了,真好。”
“所以……家国大义是什么呢?为国报死?”
“我觉得张载的横渠四句就是。”
“那是圣人,也太难了。”
“我想,只要要能做的为百姓谋福祉,这就很好了,至于国家?你们觉得南朝这样的国家,还是百姓的国家吗?”
“天下大同,人人为公。”
“不拔一毛,不取一毫 ,天下人人皆如此,更好。”
…
“靖儿了不起,杨小子是很好啊,比他两个爹是强多了。”
洪七公感叹着,惹得欧阳锋翻了个白眼,他嘿嘿一笑,全当没看见,又是一番痛饮,抬眸看向黄药师,笑道:
“黄老邪,怎么样,现在满意了吧?你有靖儿这个女婿,你不吃亏,
你年轻的时候,号称邪怪大侠,江湖上的人说你亦正亦邪,不是好人,可老叫花知道,你杀的都是贪官污吏。”
“傻小子,在怎么样还是傻小子。”
黄药师冷哼道,“老子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你这个怪脾气。”
洪七公“嘁——”了一声,顶着酡红的脸,又问,“对了,你这过来半天了,到底想做什么呀?”
“……”
黄药师沉默好一会,道,“七兄能否帮黄某找一下昔年门下的那些弟子?”
闻言。
洪七公大觉稀奇,想到:“嘿,东邪这么傲的脾气,能拉下来求老叫花办事,看来是真心后悔,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心下一叹,却是拍了拍胸口,“成,这个事情好说,老叫花给你办了。”
“……多谢。”
“哎呦,整挺好,谢就不用了……”
洪七公摆手道:“你那几个徒弟,老家花也确实觉得可怜,能帮就帮吧。”
黄药师又道了一声谢,然后,就听得洪七公道,“黄药邪,我老叫花帮你这么个忙,你往后可不能再帮打鸳鸯了。”
黄药师青眉微蹙,不吱声,是全当没听见。
…
“过儿明白这些,真好啊。”
穆念慈虽是担忧儿子这些,可心中仍旧是欣慰的,抿了抿唇,又道,“黄姑娘教过儿念书,总归是好的,还是要感谢她。”
李莫愁奇道,“杨姐姐,你忘记杨过小时候怎么襄阳三包欺负的了?”
“不,这些我怎么会忘呢?”
穆念慈摇头,道,“我只是觉得,这些也不是黄姑娘指示的,却也不必太过责怪她,况且她跟郭大哥……”想到杨康,声音戛然而止,轻轻一叹。
“况且什么呀?你别说话说一半呀,急死人了。”
“没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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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过?”
金轮法王见得杨过拔剑而至,老眸半眯,就听得他问,“你可知道郭靖在哪里?”
“嗯?你知道?”
“我也在找。”
“你也……”
金轮法王嘴角微微抽搐,哼了一声,“我总能找到他的。”又问,“如果找到了他,你准备怎么办?”
杨过举起剑,比划了两下,“那还用说,我提手就是一剑!”
“哦……?”
金轮法王不屑更是不信,“你敢刺他?杨过,你个反复无常的卑鄙小人,就怕你又反过来帮他。”
杨过不怒反笑,悠悠道,“所以嘛,我这不就是……来刺你了!”刷的一剑向着金轮法王面门点去,口中叫道,“刺驴剑法!”
“你!”
金轮法王早有防备,轻松避过一剑,然后,就听得这句话,想到不太美妙的回忆,勃然大怒,挥动五轮迎击。
杨过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见激将有效,这老头继续与以言语扰乱他的心神,竟刺中了他左臂一剑。
金轮法王怒意更甚,刚要强攻,骤然反应过来,“不对,这小子故意激老衲,好小子,真是狡猾的很!”念此,情绪平静下来,一招一式愈发老辣,打的杨过压力甚大。
锵!!
杨过严守门户,挡下一招,然后,一点点向着远处退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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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小子是真鸡贼!”
洪七公见杨过给金轮法王来了一剑,开怀而笑,显是高兴。
“这个番僧……”
黄药师悠悠问道,“七兄可知道他住在何处?”
闻言。
洪七公眼睛一亮:“你是想找他麻烦?”
“算本座一个。”
“嘿,老毒物你来凑什么热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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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
杨过飘身落至屋顶,紧紧盯着下方包扎胳膊的金轮法王,耳朵一动,见边上院里有一个白衣少女在与潇湘子跟尼摩星,眼睛倏地瞪大,心道:“这僵尸鬼怎么又捡回这哭丧棒了?是原来那一根?棒子里有毒,姑姑不知道,中招会吃大亏的。”垂首又瞧了眼金轮法王,心思起伏,叫道,“姑姑莫慌,我来助你!”纵身跃下,一剑刺向尼摩星,惊的他赶紧躲避。
“过儿,”
“是我。”
杨过向她一笑,挺身一剑刺向潇湘子双目,小龙女则打向意欲偷袭杨过的尼摩星,他们虽未用玉女素心剑法,招式配合也是极为默契,一时间与对方打的难分上下。
……
“郭靖!郭靖!郭靖你还不出来?!”
“郭靖你是要做缩头乌龟了吗?啊?哈哈哈……”
金轮法王大声讽刺,仍寻不见郭靖,“好!你不出来可别怪我放火了。”
火把一伸。
金轮法王催动内力助长火势,郭府四处燃烧起熊熊大火,浓烟滚滚,呛的人喘不过来气。
“郭靖,你还不出来吗?!”
…
“过儿,着火了!”
“不好,我去看看,姑姑,你小心,尤其是那个僵尸脸。”
“我知道,你也小心。”
小龙女点了一下头,挥剑截住再次靠近的尼摩星与潇湘子。
不远处。
朱子柳一人独斗霍都与达尔巴,已渐落下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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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七公突然问道,“药兄,毒兄,你们说要不要给段皇爷拉上?咱们三都上了,不给段皇爷拉上,是不是不太好?显得咱们排挤他一样。”
“呵……天下三绝对付他一个番僧,他已经足够自傲了。”
“咳……”
洪七公捋了捋短须,“咱们这样干是不是太不讲武德了?”
闻言。
黄药师微微一怔,面有迟疑之色,他这个人最好面子了。
然后。
二人就听得“西毒”欧阳锋斩钉截铁的哼道,“本座从来不讲武德,本座也没有武德!”
…
金轮法王愁眉苦脸:“这股寒意到底是怎么回事?莫不是有人要害老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