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樊长平的发问,胡涟望点点头,很实在地回答,“是啊。”
这是他的机缘,他当然不怕说,而且他也想让大家知道,永生对同窗很厚道,“前两天,他帮我们找了一个气运室……我们进去感受了一下。”
只能说感受,不能说花了五天时间,胡老大再实在,也知道其中的关窍,一旦说前期就冲刷了五天气运,结果第二次才晋阶,他的未来绝对不会被大家看好。
然而,樊长平在意的不是这个,他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地发问,“为什么,只有你俩,舍友三个人,为什么没有我?”
“永生回来的时候,你去看他了吗?”肖仙侯冷笑一声,“自己做得不好,怪永生不照顾你?我就奇怪了,人家凭什么就要帮你找气运室,他欠你的?”
他对老三的观感也不好,尤其是前不久他表示补测上不便帮忙,老三竟然觉得他绝情。
这天底下,除了你爹妈,没谁天生就该帮你做什么的!
然而,此刻的樊长平,哪里听得下这些话?他额头的青筋不住地乱蹦,大声发话,“我就知道,那货想要我难堪,我呸,什么博本院第一人?我看就是狗屁!”
“这厮魔怔了,”胡老大无奈地苦笑一声,然后向四周拱一拱手,“对不住大家,老三冲阶不成功,心理压力比较大……大家包涵一二。”
现在第三拨修生正准备进气运室呢,樊长平这么搞,会影响别人的情绪。
“狗屁!都是狗屁!”樊长平一摆手,情绪越发地激动了,“他就是想看我丢脸,李永生这个小人,他就是针对我来的!”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永生针对你?”肖仙侯也火了,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大声发话,“永生帮咱们,那是人情,不帮是本分,凭你这德性,就算他想帮你,我也会拦着他!”
“都给我闭嘴!”就在这时,传来一声厉喝,紧接着,一个粗壮的身影走了过来,不是别人,正是武修总教谕谷随风,“马上要冲刷气运了,谁敢捣乱,我取消他结业资格!”
说完之后,他阴森森地看一眼樊长平,“李永生针对你?你还真看得起自己……特么的现在我都没有被他针对的资格,人家领任务,都是郡军役房的指定任务,你算老几?”
樊长平张口结舌半天,却不敢再说什么,最终身子一矮,蹲在地上抽泣了起来。
“把他弄走,”谷总谕皱着眉头,吩咐一下身边的教谕,然后又看向胡涟望和肖仙侯,微微一笑,“你俩小子运气不错啊。”
樊长平被两个教谕拖着离开了。
肖仙侯微微一笑,“舍友嘛,关系一直都不错……不知道他去京城,事情办得顺利不?”
李永生去顺天府,事情办得……不是特别顺利。
飞舟是很快地到达了,但是非常遗憾的是,奥斯卡……竟然不在京城,这厮又去当天使了。
李永生带着王志云,去求见御马监司监宁致远。
宁公公很给李永生面子,听说他求见,直接将其他人推后,提前接见了他。
对于博灵郡军役使,宁御马并不是很给面子,只是淡淡地发话,“我知道你,张剃头的女婿,你父亲是乾帅亲卫,要懂得珍惜机会。”
乾帅是八大帅里第一帅,可惜死得早,卫国战争里身先士卒,留下暗伤无数,战争胜利后,不到十年就死了。
因为是第一帅,先皇大清洗的时候,乾帅的人马也遭清洗了,所幸的是他死得早,他这一系人马,只是被打散,不成气候了。
张剃头是乾帅的爱将,位列十大将,手上杀戮极重,人送外号“剃头”,不过也是死得早,又是小家族出身,名气虽然不小,影响力却是一般。
王志云在军役部蹉跎至今,受到别人的打压,那不是没有原因的。
说完之后,宁致远就不理他了,反而是跟李永生聊起荆王派人劫掠修生的事。
此事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是绝对瞒不过朝廷的耳目,别的不说,当时当事的修生就很多,不可能封锁得住消息。
可以感觉得到,宁致远对荆王有勾连胡畏族倾向的消息,异常重视。
当然,这应该是来自于天家的重视,十二亲王上书已经够乱了,再加上勾连胡畏族甚至新月国,谁受得了?
李永生也将自己了解的情况解释一二,捉拿阴六的事情,他一笔带过,重点说的是,依莲娜所在的部落,是胡畏族五大部落之一。
依莲娜的父亲,原本是不被看好的,不过前一阵部落首选继承者在爬山时遭遇雪崩,意外地死了,生命垂危的酋长听到这消息,直接挂了。
事实上,她的父亲在那时,都不是有力的竞争者,只不过第二顺位继承人,在当地官府当差,族人们才选他出来。
宁致远听得很细,迟迟不肯说话,最后才叹口气,“你觉得此女……对朝廷的认同程度如何?”
李永生想了一想,才回答,“认同程度的话,我觉得一般吧,她的心思,在改善族人的生活条件上,所以她去了育种基地。”
其实他想说的是,依莲娜的态度,未必就是她老爸的态度,要知道她的姐姐莎古丽,可是非常亲近新月国,并且鄙视国族的。
不过这些话,他也没必要说,朝中重臣云集,不可能连这点因果都看不出来,他是来求人的,就不要自作主张,好为人师了。
宁致远最后一个问题是,“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还是博灵郡的战马一事,忘宁公公帮忙关注一下,”李永生拱一拱手,想了一下,终于还是又补充了一句,“依莲娜的姐姐莎古丽,曾经在幽州艺术修院学习,朝安局似乎有备案。”
你小子总算说出这句了!宁致远暗暗地长出一口气。
事实上,天家不但怀疑荆王跟胡畏族勾结,他怀疑任何一个亲王——此前他没有这样的怀疑,因为这实在是太扯了,赵家人跟新月国,是不共戴天的大仇。
但是听到三湘的密报之后,少年天子整个人都不好了——我就算做得再差,你们也不该去勾搭这样的外敌啊,将来真的有脸见列祖列宗吗?
这个金銮殿的宝座,就值得你们这么丧心病狂吗?
得了这重重一击之后,天家的心态急转直下,原本他是不相信这种事,现在正好相反,他不能相信任何一个亲王的节操。
三湘的事情,宁致远知道得也不少,他要李永生细细地说,一来是想多知道点细节,二来就是想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英王有没有勾结外虏的征兆。
依莲娜可是荆王派出化修来掳掠的人,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她的相关信息,被查了一个底儿掉,而且莎古丽可是曾经涉嫌顿河水库投毒案的,根本就是一查一个准。
宁致远偏偏不说莎古丽三个字,就是想看李永生会不会做出提醒——要知道莎古丽对国族的友善程度,远远不及她的妹妹。
不做出提醒,这就证明英王可能有别的想法——就算做出提醒,也不代表英王就没想法。
而且李永生也未必能代表了英王,就像依莲娜和莎古丽,都代表不了她们的父亲。
然而不管怎么说,李永生这个态度总是善意的,天家听说之后,肯定也会心情好一点。
宁致远是以天家的心情,为自己心情的。
想着这个消息能令天家开心片刻,他微微颔首,“好了,这个我知道了,战马是吧?五天之后奥斯卡回来,你跟他说一声,就说是我的意思,要他报上来,我就给你批了。”
不得不说,随着权力的稳固,宁致远行事,也越来越有章法了,现在居然知道强调流程了。
告辞的时候,王志云摸出一个大红封,恭敬地递过去。
殊不料宁致远眼睛一瞪,冷哼一声,“拿走,我给你办事,是看永生的面子,没他的面子,你连我的门儿都进不来……你若是敢留下这个,这事儿我不管了!”
王军役使犹豫一下,期期艾艾地发话,“一点小心意,京城里一个小院子。”
宁致远一摆手,“好好报效天家,维护黎庶,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王志云只能乖乖地退了出去。
离开御马监之后,他忍不住感叹一句,“总听人说,宁公公只是弄臣,哪知也是一副忠肝义胆,可见传言真的不能轻信。”
李永生看他一眼,心说“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谁能不懂?宁致远不过是不算糊涂罢了,不过……这年头能守得住本心,得意不忘形的人,似乎也不多啊。
十二亲王都因为这样那样原因,搞出那么多的事情来。
算了,想这些也没啥用,他叮嘱一句,“宁公公好说话,那奥斯卡你可要小心。”
“没问题,”王志云亲眼见到李永生跟宁致远的交情,是彻底心服口服,不过下一刻,他又紧张了起来,“一个小院子,不知道能不能打动奥斯卡。”
“哪里有什么小院子,”李永生哼一声,“就是百两黄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