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听到高建德的话,竟然笑了起来,
不过他的笑容,很是有点怪异,“北极宫追查……你们打算怎么追查我呢?”
“这个你没必要知道,”高建德摇摇头,面无表情地发话。
然而他的平静中,自有说不出的威严,“你只需要知道我们对野祀的态度,就足够了。”
“呵呵,”燕王又笑了起来,这家伙不愧是号称天性乐观,这时候竟然笑出了声。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你可知想要调查我,须得经过宗正院的同意?”
高建德淡淡地看他一眼,眼神中竟然有一丝……怜悯?“不经过宗正院又如何?大不了跟两殿论个究竟,你当我北极宫是怕事的?”
笑容顿时僵在了燕王脸上。
他一直仗着亲王身份,赌别人不敢随便发落自己,但却是忘了,道宫可以无视他的身份。
按照规矩,道宫想要动他,哪怕是涉嫌野祀的大事,也要先知会宗正院这是程序。
然而,这规矩之所以建立,是为了避免不好的一些事情发生。
若是道宫不介意两殿出来找事,那么不讲程序也就不讲了大不了硬杠呗。
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道宫为了处理皇族,跟天机、因果两殿赌斗。
之所以有这个规矩诞生,那就是双方不愿意在某些事情上,投入过多的精力去处理。
眼下北极宫想要破坏规矩,燕王能指望的,就是两殿为自己做主。
但是……两殿可能为他出头?这真的不现实。
两殿在诸王内战中,保持了相对超然的地位,但是无论如何,少年天子已经亲政,占据了大义名分,两殿无论如何要偏向天家一些。
而燕王此前做的事情,真的是太出格了,天机和因果两殿,对他都颇有点微词。
这种时候,道宫以追查野祀的名头,出手对付他,两殿还真的抽不手来过问中土国内的情况,已经够糟糕了,两殿也分身乏术。
然而,燕王终究是心性乐观之辈,他错愕一阵之后,又是微微一笑,“建德准证,我在天机、因果两殿,也有几个相处甚得的前辈,你确定要引起纠纷吗?”
两殿可能不会为他出头,但是身为亲王,在两殿里交好几名高手,也是正常的。
这些前辈,就算以私人名义过问此事,北极宫也得掂量一下搞不好就惹出两殿了。
然而,高建德依旧是不屑地一笑,“且不说他们会不会过问,就算他们愿意为你出面……我北极宫就怕了吗?”
说破大天来,实力决定一切,他要是被对方的言辞吓住,那才是真的丢了师尊的脸。
燕王听到这话,真的是笑不出来了,他就算再乐观,在悬殊的实力对比面前,也只能低头,所以他轻叹一声,“建德准证,您不相信这是栽赃吗?”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高建德淡淡地发话,“而且……你刚才试图威胁我。”
“威胁你?呵呵,”燕王无奈地苦笑一声,“我一直对道宫恭敬有加,你须得搞清楚,是谁先威胁的谁。”
“呵呵,道宫威胁人?”旁边一名女性真人笑了起来,“这话委实可笑。”
她一身宫装,看起来雍容华贵,实在不像是道宫中人。
然而,她淡淡地发话,“我道宫从不威胁人……警告无效之后,就直接动手了。”
燕王看她一眼,眉头微微一皱,微笑着发问,“敢问这名真人,如何称呼?”
宫装女人淡淡地回答,“本座玄女宫经主丁青瑶。”
玄女宫经主,燕王的脸色又是一变,“渔阳在北方……你玄女宫来此作甚?”
“你能代表两殿,本座自然能代表道宫,”丁经主慢吞吞地发话,“诛杀野祀,道宫责无旁贷……玄女宫支持北极宫的一切行动。”
我勒个去的,燕王的脸色,顿时变得一片刷白,他就算在两殿交好了一些人,那些人又怎么可能为了他,得罪四大宫里的两宫?
郡军役使见状,却是欣喜万分,大声发话,“燕王殿下,您最好还是亲自去顺天解释一下,既然您是被陷害的,宗正院当然会为您做主。”
马勒戈壁的,燕王狠狠地瞪这厮一眼:我去顺天容易,回来却难了!
然而,天性乐观的人,行事就是不一样,他眼珠一转,心一横,“此事蹊跷得很,我愿意全力配合北极和玄女两宫,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不知可否?”
“你要是早这么说,哪里来的这许多事?”高建德冷笑一声,现在想起来退让了?对不起,晚了!“你确定愿意全力配合?”
燕王点点头,一脸的决绝之色,“没错。”
“那你先跟丁经主去玄女宫吧,”高建德淡淡地发话,“我北极宫行事,也要避嫌,丁经主偶然路过,由她来保护你,再合适不过了。”
燕王闻言,好悬一口血喷出来:你这就让人把我从封地带走?
诸王作乱,仗的就是身份和封地,他一旦离开,还是被带往南方,那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然而,高建德的话还没有说完,“至于燕王府其他人,我们会带到依云岭,仔细调查,也是保护燕王家眷的意思。”
“这不可能,”燕王断然摇头,“现在中土动荡,本王要留在渔阳,保护家小!”
高建德和丁青瑶的脸,齐齐地沉了下来,“你在是怀疑道宫的能力?”
燕王看到这两张脸,只觉得面前的空气,都为之一窒,他忙不迭地大叫,“这不是怀疑的问题,我在不在渔阳,对王府的影响很大!”
丁青瑶冷哼一声,针锋相对地回答,“你有没有勾结野祀,对道宫的影响也很大……你要搞清楚,若不是你姓赵,早就不是这样的待遇了!”
“好了,我知道错了!”燕王没命地叫了起来,“不就是我私自征召丁壮吗?我不征召了,这还不行吗?我退守王府,只求保护一家人平安……这总可以了吧?”
说到最后,他的眼中,竟然流下泪来,这跟那个一直笑嘻嘻的王爷形象,大相径庭。
然而,他服软了,高建德还不肯答应呢此前我暗示你多少回,你一直装瞎,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
他脸一沉,淡淡地发话,“还请燕王殿下慎言,你这话的意思,我怎么听着是在指……北极宫想要干涉红尘事务?”
杜晶晶见状,忍不住低声跟李永生嘀咕一句,“咱们这般行事,会不会有点卑鄙?”
李永生微微一笑,并不回答,心说能免去黎庶们的刀兵之苦,卑鄙一点又何妨?
说来说去,这事儿还是燕王自找的。
你心存邪念,想要趁乱得利,那就是种了恶因,收获恶果自然是正常。
自觉高高在上,不把黎庶当人,就不要怪别人不把你当人对我们来说,你也是蝼蚁。
正是所谓的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燕王闻言,泪如泉涌,没命地嘶喊着,“我都知道错了,不给个改过的机会吗?”
你给那些黎庶机会了吗?高建德淡淡地看着他,扭头看向郡军役使,“燕王殿下,似乎神智有点失常了。”
道宫中人,原本就心如铁石,而且眼下看来,北极宫此前的诸般示意,燕王不是不知情,只是心存侥幸,甚或者可能安排了反击的后手。
所以高建德一点都不同情他,心中反而有点淡淡的愤懑就因为你小子装疯卖傻,差点让我无法向师尊交差,不收拾你收拾谁?
若不是李大师出了这个阴险的点子,还指不定被你继续看笑话呢。
郡军役使闻言,心里是有喜有忧,喜的是燕王这个隐患,终于可以拔除了,忧的却是道宫这么插手,是不是介入红尘事有点深了?
当然,这些念头,他是不敢说出口的,嚣张无比的燕王,都老老实实认栽了,他这种连亲王都惹不起的主儿,哪里敢对道宫说三道四?
见到高建德对自己说话,他也只能苦笑一声,“皇族的事情,我实在不敢置喙……未知建德准证,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高建德面无表情地表示,“当务之急,还是要查出这佛修和伊万的探子,是因何死斗。”
这话当然说得一点错都没有,不过真要找答案,也只能问他自己了。
道宫中人做事,从来是率性而为,他这么说,还是因为心存怨怼,没打算就此善罢甘休咱们慢慢地查吧,反正真相只有我知道。
燕王见这厮油盐不进,最终还是叹口气,“我燕王府自今天开始封门,任由你们在外界调查,这总可以了吧?建德准证,你最终要的,不也就是这个吗?军役使可以为我作证。”
高建德深深地看他一眼,心说这厮还真不愧乐观之名。
不过这一次,燕王的乐观还真的是没错。
他已经把握了道宫的意思,那就是不允许中土大乱,要保一方黎庶的平安。
既然是这样,他放弃了征召丁壮,就已经可以令道宫满意了,只不过道宫计较他此前的态度,才会不依不饶。
现在他又承诺封闭王府,道宫若是再计较的话,万一惹出两殿来,耗费精力不说,黎庶难免又要遭到涂炭。
正因为他想明白了,所以他不惜要求郡军役使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