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街市上,衙门里的众人正在那严阵以待!
面对群情激愤的百姓,万捕头和老衙吏却是不敢掉以轻心。
那金人的言行本就犯了众怒,如今又将这八字没一撇的通和之事给提前宣扬了出去,不少百姓将矛头直指宫中,人群之中已有人宣扬起了“通和必亡国”的口号!
“禁军那还没消息,若我估量的不错,宫中恐怕还在观望。通和之事在前,若此时让禁军出动,对圣上,怕是更为不利,你我得守好这些百姓,莫要让事态失控才好。”
看着对面乌泱泱的人群,老衙吏却是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班荆馆内,面对馆外汹涌的百姓,和此起彼伏的叫骂声,馆内的众人只能闭门不出,当起了缩头乌龟。
听外头的动静,城内的百姓正对着班荆馆的大门撒气,院中,不时有外头丢进来的石子和鸡蛋,好好的一处庭院,这会儿已被那些石子砸的是面目全非!
“汪相到!汪相到!”
人声鼎沸的围场里,突然冒出个违和之声,汪伯彦看着愤怒的人群,面上却是毫无惧色,下马后,他便迎着百姓们愤怒的眼眸,咬着牙,走到了班荆馆门前。
另一头,曹沫带着人马,直奔街市而去,可等他们杀到街市,却是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慑住了。
乌泱泱的百姓,手中握着简单的农具和厨具,这会儿正聚集在街市之中,痛斥着从前金人的所作所为。
“通和?为何要通和?从前我们受得苦,遭的难,难道皇帝都忘了不成,他能忘,我们却是不能忘!血海深仇未报,被夺去的故土未还,此时通和,意欲何为?”
“没错,从前议和时,便已是窝囊到了极点,送钱送物,还要受他们的折辱,金人不把我们当人看,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是无恶不作,他们这样的作恶,便是连从前的‘二圣’都不曾放过,这样的仇怨,谁敢忘?!谁能忘?!”
百姓们纷纷诉说着自己所受的苦难,在场的人无不动容落泪,这样的场景,别说百姓了,就是曹沫身后随行的人马听闻,都不由得咬紧了牙关,他们,又何尝没有亲眷死于金人之手呢?
“曹大人,我们还有要务在身,时不待人啊。”
身后,内卫提醒着前头的曹沫。
他收了收神,命身后的几人留在街市,自己却带着另一队人马,去了街市尾端的路口。
今日街市上看到那金人的商贩不在少数,那金人大摇大摆的从街头走到街尾,之后便了无踪迹,此时若想寻到这人的去向,定然要找到最后见过他的那些商贩。
这会儿百姓都聚集在一起,要寻那些商贩,恐怕是不好找,可街市到底,却是与西湖相连,若此人真是乌陵,此时他人很可能就在西湖岸边!
“四处都寻得仔细些,莫要错漏了任何一处,若是寻到了人,立即将人带去宫中,切记,莫要惊动了周围的百姓!”
手下的人四散而去,曹沫却是松不得一口气,身后的内卫时时紧盯着他,但凡有丝毫的差池,他不知道自己那个冷酷的“舅舅”会如何处置了他!
这会儿,班荆馆的门前,面对汪伯彦的劝说,愤怒至极的百姓却是听不进他这些冠冕堂皇的屁话,人群之中,也不知是谁这样的大胆,竟朝着他的面门直扔了粒石子来!
“哎呦!”
一声惊呼,却是让激愤的百姓愣了愣神,只见汪伯彦的脸上已是血流如注,灰白的鬓边配上这浓稠的血色,却是十分的醒目!
“哪里来的刁民,竟这样的大胆,围攻班荆馆,打伤当朝右相,你们当真都不想活了么?!”
身旁,这位来自宫中的内卫气焰仍是十分的嚣张,却没想到的,此时是他们人寡,对面人多。
百姓本还心有余悸,听了他这样的说辞,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纷纷将自己手里的臭鸡蛋和烂菜叶子招呼了上去!
“卖国贼!”
也不知是谁高喊了句这样的口号,瞬时,百姓们便齐声高呼了起来。
“卖国贼!”
“卖国贼!!”
“卖国贼!!!”
西湖岸旁,保佑桥边,此时一金人模样的男子正东摇西晃的走向了桥头。
“诶,那人是不是个金人啊!”
“看这模样,你还别说,真像啊!”
“街市那头的商贩正满城的寻他呢,没想到他竟跑到这儿来了!”
那金人这时还一脸的得意,指着一旁围观众人的鼻子就是一通叫骂,末了,他指着苍天,高声叫嚣道:“宋,必亡!”结果不知是站立不稳,还是饮酒太多,人难自控,竟一个翻身,直接掉入了西湖之中!
“金人落水喽!”
“金人落水喽!!”
“金人淹死喽!!!”
等曹沫等人赶到时,湖面上除了那酒壶,便再寻不到那金人的踪迹了!
“乌陵会水吗?”
一旁的内卫忐忑的问道。
“会个屁,他一个金人,怎可能会水!”
曹沫看着那已没了涟漪的湖水,心内却终是松下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