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衙门之中,此时老衙吏正捧着碗骨头,来到了后院。
“大虎,瞧瞧,这是什么?”
大棒骨头一亮相,刚刚还睡眼惺忪的大虎便睁大了狗眼,两条亮晶晶的哈喇子瞬时便滴溜了下来!
“老家伙,今天能不能成事,可就看你的本事了,来来来,嗅嗅这个,找到了人,回来再加一根!”
那大狗听闻,眼睛都亮了,它赶紧上前,仔细的闻了闻老衙吏手中的布头,然后便跟脱缰野马似的拽着人奔出了大门!
破屋之中,此时的曹沫终是解下那人腰间的铁链,孙三本还疑心,断手断脚这样钻心之痛,他为何不喊,只见那人的脖颈还被铁链圈住,此时,一张可怖的人脸仰起,这才让孙三看清楚了他的模样!
那哪是张人脸啊,分明是张鬼脸!可怖的鬼脸!!
难怪他受这样重的伤,却是不怎么出声响,原来他早已没了舌头,不,不光是舌头,连带着眼珠、鼻子和耳朵,他也是没有了!那一张脸,除了还带着丝皮肉,真就同个鬼骷髅没什么分别!
“外头的人,正满城的寻你呢,谁能料到你竟变成了这副德性,跟个猪喽似的在这苟活着?”
“你们金人不是喜欢拿人当畜生么,怎么轮到自己了,便是这样的不乐意,嘿嘿,要不是时辰不够,我还想让你尝尝被火烤,当羊架的滋味呢!”
脖颈上的铁链被拿掉的那一刻,那人好似感知到了什么,他顾不得手脚的疼痛,拼了命的想要逃,奈何他已失了眼珠,哪还分得清东西南北,只能在这间布满了灰尘的破屋之中漫无目的撞着南墙。
身后,曹沫提着刀,正一步步的朝那人走去,外头寻人的架势已闹的这样大,他可不愿再留着这样一个烫手山芋在自己手中,反正劫人的不是自己,不管他们做什么好戏,如今只要这人一死,任谁也寻不到他的头上,除非……
“汪!汪!汪!”
外头,不知为何突传来狗叫声,曹沫心下一惊,正欲上前的脚步略微迟疑了一下,却让那爬着的人寻到了一丝生机!
他似乎还能听到些动静,此时听到狗吠,便寻声往外爬去,曹沫见他要逃,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上去,抬手举刀便朝他的脖颈处砍去,手起刀落之际,破屋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老衙吏带着人,正巧看到了这血腥恐怖的一幕!
“他折磨人的手段,着实是令人胆寒,若不是见过你的手段,连我都差点被那人的模样吓到。虽然那人本也活不长久,可活生生被砍下了脑袋,还被衙门里的人亲眼所见,那姓曹的罪过,已是板上钉钉了。”
一口面汤下肚,忙活了一夜的孙三正在小宅里绘声绘色的给两人讲述着昨夜的惊险。
曹沫这样的性子,被人抓个现行,自然是不愿束手就擒的,他在军中也是出生入死,面对过群敌的,衙门里的这几人,他自然不放在眼里。
“他也确是个厉害的对手,衙门里的几人将他团团围住,他却仍是游刃有余,与他们打的是有来有回,那架势,还颇有点以一挡百的豪迈之色呢!”
岳莎莎一脸的好奇,问道:“那他最后被抓了吗?”
“被抓了啊,嗨,说来也是可笑,他竟是被条狗给缠住的!”
岳莎莎睁大了眼睛,总觉得不可思议,这样厉害的一个人,竟然会被条狗给拿下了?!
“可别小瞧了那狗,听衙门里的人说,那狗名唤大虎,是条难得的犬辅,他们能寻到破屋,全靠这大虎的鼻子,见那曹沫凶猛,这猛犬竟也不甘示弱,同衙门里的人是有来有回的的打着配合,曹沫虽强悍,可这样见缝插针的打法,他哪吃得消啊,结果就让大虎得了先机,一口咬在了他的子孙根上!好家伙,那一口,直咬的曹沫是惨叫连连,然后他就被衙吏们给团团围住,就地擒拿了!”
一旁的江伊佳听闻,也是忍不住的想笑,这样厉害的一个人,没想到最后,竟栽在了狗嘴里!
“姐,这事儿,我还是有些想不明白,这之后,给曹沫要如何定罪呢?金使是那么多人看着跳下的湖,可那破屋中的人已被折磨成了那个鬼样子,万一皇帝仍要包庇于他,将那人说成是个十恶不赦的,他不又可以躲过一劫了么。”
江伊佳此时裹着厚衣,看着外头的天光,笑道:“他的生死,本就在那位的手中,真金使也好,假金使也罢,曹沫犯什么样的死罪,他都不在乎,可唯有一点,他却是在意的。”
“什么?”
“忠诚,绝无二心的忠诚,唯命是从的忠心,这才是他看重的,也是他想要的。”
天色已渐亮起,内廷的宫灯在宫人的手中,一盏盏被熄灭,不管如何,新的一日,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