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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时间结束,大人们也都达成共识,没人会顾及我的感受,被迫在这里生活,这不是我想要的,但这是母亲想要的。

在和舅妈的谈话不知道如何应答的时候,母亲把我喊了过去,在她走之前,交代一下洗碗刷锅后怎么按位置去摆放,所有的简单说一遍后,后面的都要是我自己单独去做了。

母亲演示着,我在身后看着。大脑里依旧是一片混乱,母亲所说的没有一句话记到心上,因为我恐惧留下来的日子,我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舅妈犀利的眼神。我怕,怕到了骨子里。

正当我若有所思的时候,感觉到母亲转过身来,凶神恶煞的看向我,听到“啪”的一声,我顿时蹲坐在地上,不自觉的伸出手抚摸着自己的右脸颊。瞬时感受到火辣辣的痛。

这时候,听到母亲呲着牙小声的说“今天把你送到这里,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想走也走不了,必须留在这里,不能有任何想法,你只能这样选择”

这时候,外婆迈着小脚走了过来。

母亲朝我踢了一脚,小声的说“快点站起来”

捂着被打疼的脸,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我听到一声响,是不是盘子掉地了”外婆笑吟吟的问道。

“没有,锅盖不小心掉在地上了,我正在和幸福交代,这盘子都很贵,拿与放都要小心,千万不能打碎”母亲在一边乐呵呵的解释着。让在一旁听的我大为震惊。说谎不带眨眼。

“不值钱,不值钱,不要给孩子那么大压力,真的碎了,也就碎了,没事的”外婆依旧笑容可掬的说着。

那一刻,我不安的抬起头,注视着外婆,看着她和蔼可亲的面容,我的紧张似乎也稍微缓和了一点。

母亲伸着脖子看着外婆离去,转过身来又给我一个恶狠的眼神。

“我知道你心里难过,谁让你不上学呢,现在出去身份证都没有?你说你去哪里?在这里有吃有住,生活条件好到天上,我们家里吃不到的东西,在你外婆家可以天天摆到饭桌上,有什么不知足”

我傻傻的站在原地,听着母亲小声的数落着,委屈的泪水不敢落下,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倔强的我不得不仰起头,睁大双眼,试图不让眼泪滑落。“别再逼我扇你啊,在这里时常要笑,别苦大仇深似的,没人欠你钱,是你欠别人知道吗?给你一个工作岗位。有的吃喝就行了,将来还说不定真的可以……”母亲说完后看了看窗外。

“学学那个……手艺,一辈子都吃香喝辣的”小声的从鼻孔里哼出来。

意识到母亲的言外之词,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想起刚才在门前被舅妈咄咄逼人的追问,她们的心思都被对方读懂,而我就是中间的一个棋子,被她们互相的推来推去。

无助感油然而生,母亲的愿望达成,而我就这样被囚禁于此。什么人身自由,什么新千年?

我一致认为我应该是生活在封建社会中的一员,阴差阳错的拥有现代人的标签,思想被限制,生而有命却做不了主,就这样被命运的齿轮转到一个港口,开始暂时性的停留。

还没有开始熟悉环境,我已经恐惧舅妈冰冷的眼神,与阴阳怪气的腔调。这只是在一起几个小时我的所见,已经让我不寒而栗,后期生活在这里,我怎么可能活的开心?

母亲不会顾及这些,当我被舅舅舅妈接纳的时候,她的内心世界是兴奋的,没想到,强塞进来的还是给笑纳了!母亲沉浸在自己的胜利中,而我呢?

摸着被母亲打过的脸颊,轻轻的搓一搓,疼,还是很明显。

我真的没有想到,被拳打脚踢了十六年,身高与母亲一样高,还要冷不防的被母亲一个巴掌袭击。母亲的脾气还是没有改,一言不合还是会动手,而这次竟然在外婆家,就因为我回答慢了半拍,母亲就觉得我在与她抗争,所以,在十六岁的初春,为自己挣了一个耳光。

一切如梦,恍恍惚惚。

母亲把厨房收拾干净后,又一再的叮嘱我,该怎么怎么做,过后便到外公外婆屋里,跟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后,便准备离去。舅妈听到母亲发动摩托车,也象征性的出来送行。

外公和外婆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相反舅妈也是一脸的平淡。看着母亲坐在摩托车上,回转过头,我下意识的垂下头,不敢与母亲对视,我怕委屈绷不住,会大声的哭泣,更害怕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母亲再上来对我进行一番蹂躏。

长这么大,体会到母亲温柔的时候少之又少,今天就是例外,时不时的几句温柔话,会让我竖起耳朵仔细听,总感觉是出现幻觉,可是当母亲伪装的过于敷衍的时候,一记耳光响起,又回到了以前。

现实依旧是现实。只给你一秒的快感。过后又是在无助的世界里,去敏锐的感知身边的动静。一句大声的说话,有可能会让整个身子打颤。十六年的路程,就是这样颤颤巍巍的走来。本能的学会察言观色,但在观察的过程中,还有一个自保备选方案,那就是学会顺从。

母亲走了,把我一个人留下,外公外婆也走进了院中,有病人陆续登门看病,舅妈把小表弟丢给我之后去忙碌。门前,只有我和小表弟。还有病人停放在门前的车辆。

此刻,眼泪才得以缓缓的流下,风吹在脸上,右脸颊感受到火辣辣的疼。小表弟笨拙的伸出手,在我脸上胡乱的揉摸,那一刻,我抱着小表弟在门前来回的走动。想让风赶快把眼泪吹干,想让痛苦的心强大起来。

摩托车的声音最终消失在耳边,母亲自此从眼前消失,我多想母亲带我一起回去,就当是走了一次亲戚,可是,这不可能。当母亲心意已决的时候,我没有丝毫反驳的勇气,留,按照母亲的意愿留了下来,可是,心却飘向那个闭塞的村落,但是想法被母亲恶意的掐断,自此,以后生活的地方,就是这里。

眼泪还在默默的流着,风还在呼呼的刮着。

乍暖还寒,让初春的时节,格外的令人心伤,我来了,带着一身的寒冷与恐惧走过来。我留下,略带伤感的留下。

家乡的那座山,也只能去梦里追寻。

右脸颊的疼痛,也一直在持续。

自此一别,不知何时相见!而我无声的泪流,是对命运的呐喊,可是在内心世界的呐喊,谁人都听不见。只有自己洞悉到内心世界的堡垒一点点的崩塌,绝望就这样写在了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