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某一个下午,舅舅在门诊大厅值班,舅妈提着一兜东西神秘兮兮的走到后院。
迫于好奇,想过去一探究竟,我便带着表弟也走到了后院。
第一次看到舅妈如此这般,鼻孔里面塞着两坨纸,嘴巴紧闭着。正在住院病号的厨房里洗一坨肉。
看到舅妈狰狞又滑稽的面容,我停下来,小声的说道“要不我来洗吧”
舅妈摇摇头,微闭着眼睛说道“不用,你不知道怎么做,这种东西小孩子不能沾惹”
“哦”我点点头,转身便要离开,忽然又走到厨房门口,小声的问道“为什么不在楼上做?”
“这东西太腥了,会把楼上的锅碗瓢盆染上味,许久不得散去,后院做,味道散的快”
“这,这是什么东西?羊肉吗?”
“小孩子家家,不要打听那么多”
“好吧”说完后,便怏怏不乐的拉着表弟的手离开了。
身后传来锅碗瓢勺的交响曲。
忽然一阵强风刮过来,突然间那种浓腥味扑鼻而来,不得不说,这味道太窜了,直冲天灵盖。闻到后便想作呕。不得不逃也似的牵着表弟的手离开了。也更明白了舅妈的鼻孔上为什么会塞两坨纸了!
过了一会儿,或许是好奇,又或许是带着疑问,我顶着窜鼻子的味道。又带着表弟走到后院。
此刻的煤炉上放着一口锅,舅妈将煮熟的肉切成片状后,撒上一点面粉拌匀,起锅烧油,将葱姜蒜放到锅里爆炒,然后又把切好的肉倒进去翻炒。舅妈在翻炒的过程中身子一直是往仰着。可能是顶不住腥味,或者是怕油溅到她洁白的羽绒服上。
对于我来说,刚才的一波味道刺激,此刻好像有了免疫力,已经感觉不到腥味了,站在一旁,傻傻的看着舅妈在一边忙碌。
将肉翻炒一会后,将切好的配菜倒进锅内,随后舅妈拿着白胡椒粉不停的往里面倒。过一会儿,盐,酱油,生抽往里面适量的放。
滚上几滚后,又把勾好的芡粉倒进锅内,再次滚开后,倒入适量的香油。撒上一把葱花。各种调料的味道在厨房漂浮,已经将原有的腥味给压了下去。
看着锅里做好的肉汤,闻过后,看过后,嘴巴忍不住的抖动了几下,真的可谓是色香味俱全。但为了不让舅妈发觉我被馋的样子,努力的克制自己的表情。
表弟不会像我这般矜持。在一边不停的吧唧着嘴巴,小声的说着“好香”。
舅妈看了看表弟,微笑说道“好香你也不能吃,这是给爷爷做的”
听到这里明白了,舅妈忙活半天,做出来的一锅汤是给外公做的。
锅里究竟是什么肉,到现在,我还没有搞明白。
舅妈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锅里的汤做好后,直接拿出来盛到一个保温壶里。不多不少,刚好装满。
舅妈这时候将鼻孔里面的卫生纸拿下啦,对着我微笑的说“等会你回去一趟,把汤送回去。外公问了就说是羊肉汤,问多了你就假装不知道,随意说句话带过去就行了。一定要看着他们喝完再回来啊。弟弟留在这里家里,你一个人快去快回”
“好”
舅妈很仔细的用抹布将保温壶外面流的汤汁擦掉。
“谁家的媳妇像我这样?天冷了,担心自己的公公婆婆粗菜淡饭没有营养。找别人要来的一个补品,做成汤往家送,就是你妈,你姨她们也想不到,即使想到了,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舅妈轻言轻语的说道。
我看了看旁边的保温壶,心里是五味杂陈,但也不知道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补品。但看着舅妈忙碌了一两个小时做出来的东西,应该是个好东西。
“他的那些红颜知己更不用提了,每天都想着怎么从你舅舅的口袋里把钱骗走,就这你舅舅还一天天的乐的不知所以,我每天操心着老人,又操心着生意,小孩,容易吗?”
我站在一边。使劲的点头肯定。舅妈的这一番言论,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哎,在你外公外婆眼里,家里的媳妇没有外面的野媳妇看的顺眼,不以自家孩子出轨为耻,反以为荣。想想都觉得憋屈,平常换季的时候,衣服从里买到外,也从来没有夸过我,听说别人会量体裁衣,你外婆竟然登门拜访,半推半就中让别人给她定做了两套衣服。哪里做不成衣服?哪里买不来衣服?偏偏要去小三的店里去,一想到这里我气不打一处来”
听到这里后,我震惊了。
舅妈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不……不可能吧……我外婆不是爱占便宜的人,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怎么会到哪里去呢”
“千真万确,我还能骗你不成,等下回去你就知道了,一套咖色偏襟外套,一套黑色偏襟外套。可是量体裁衣做出来的,穿身上一周了,舍不得换下来”
“这……这”听到这么触目惊心的新闻,我也是惊掉了下巴。
什么叫做没有不透风的墙,关键这些事情怎么就传到舅妈耳朵里了?我今天才知晓。
“别激动,千真万确的事,无所谓,我现在想开了,她最好是一年四季包揽你外公外婆的衣服。这样我还省心了。也省钱了。人在做,天在看,我也想开了,别人舔着去巴结,双方情愿,我不能过多的干涉,我问心无愧就行了。”
舅妈说完后,眼睛里湿润了起来。可见,做这一锅肉汤,夹杂了舅妈多少复杂的情绪。
哎……
将保温壶接过来,舅妈转身麻溜的将做饭所用的餐具拿到水管处,拿起一瓶洗洁精便往上面倒。背对着我,挥起衣袖在脸上擦了几下。然后看到她拿着刷子用力的刷洗着。
看着我走到后门的时候,舅妈又回过头大声的说“骑车子慢一点,别漏出来。不然我这一下午白忙碌了”
“好,我知道”
回头看了看舅妈,依旧在卖力的刷洗着,表弟在一边静静的看着。
我举起来看了看手中的蓝色保温壶,这里面?究竟是什么呀?干嘛搞这么神秘?还不在楼上做,用病号们的炊具(炊具也是舅妈购置的),还非常过细的在水管上用洗洁精冲洗。
带着一脸的疑惑走到了门诊大厅。舅舅瞄见我提着的保温壶问道“锅里还有没有了”
“好像……没有了,都装这里面了”
话音刚落,舅舅腾的一下站起来,把我吓得靠边站。一脸怒色的走到后门。大声的说道“怎么回事,做一次不多做一点,全带回去啊,不给家里留一点”
舅妈在后院说的什么我听不清楚,只看到舅舅生气的扭头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