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区。
千里荒芜流沙之中,一抹剑光出现在一根纪元铜柱之前,随着剑光涣散,浮屠剑露出身影,然后围绕着纪元铜柱所庇护出来的地方,旋绕不停。
余烬的身影随后而到,他看了一眼那根刻有“余”字的纪元铜柱,又看向这块长满小白花的庇护地,略微犹豫之后,以神识扫过一切。
片刻之后,在他的感知当中,大地之下出现了他曾经见过的,那扇破碎的荒之门,外加那副水晶棺,以及棺中那位气质温婉的女子!
他没去打扰棺中之人,而是伸出手来,随着一阵力量牵引,大地深处,一块遗漏的碎片飞掠到了他的手中。
浮屠剑化作一抹虹光被吸引了过来。
他看着手中的剑体碎片,露出些许失望之色,“原来你是被它吸引过来的吗?”
从浮屠剑被修复之后,就一直想着冲出仙笼世界,但他那时候还在参悟生死法则的紧要关头,根本无法分身!
他本以为修复的浮屠剑是感应到了娘亲的线索,没想到只不过是当初被遗漏的一块剑体碎片罢了。
就在他感到越发失望,要返回去的时候,浮屠剑却依旧在原地驻足不肯离开,它不断地在小白花之上来回飞舞,又环绕过那根纪元铜柱,似乎想表达什么。
余烬皱起眉,旧的浮屠剑剑灵早已随着剑身崩坏消散,新剑只拥有着懵懂的本能灵智,就像一个婴儿一般,根本无法表达任何东西,他也猜不出来对方为什么会这样。
思考片刻之后,他无奈就要将浮屠剑带走,可是脚步跨出去的瞬间,一个心底里莫名产生了一个鬼使神差的的念头。
他停下来,看向那根纪元铜柱,看向那个“余”字,眉头拧紧。
似乎从龙骑进入南荒之后,二叔就神秘消失了,连父亲余庆一也不知道后者去了哪里。
而黑龙巡视了那么多遍的禁区,居然也没有发现这里的异常吗?
心中思考着的同时,余烬忽然毫无征兆地一拳轰向纪元铜柱的“余”字!
咚!
沉闷的声音响起,纪元铜柱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那镇压了这块庇护地几十年的“余”字,突然荡漾起一股光晕,随后有着熟悉的笑声从中传出,“踏入第十境了,跟我预想的差不多。”
余烬沉着脸,没有回应。
那声音似乎也自知理亏,略微尴尬地咳嗽一声之后,一道魂魄借助那个自己刻下的“余”字,随着光芒涌动缓缓降临。
“黑龙来回游了那么多次,也没发现这里的异样,你小子这个第十境很不错,比我预计的还要强上一点。”
余不二笑着说道。
余烬依旧沉着脸,“二叔可是答应过,要替我看着荒城,何故不见了踪影?”
“你现在的样子就跟你小时候一样,因为你妹妹小蝶不小心摔伤了,你气冲冲地跑去质问大哥。”
余不二的笑容也依旧,“人总要学会应对变故的,黑龙的九具遗蜕会决定南下巡游,我也没料到,我的计划也必须做出改变,而且即使我们丢了南荒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情,有些棋子注定要做出牺牲,不然你如何成就第十境?”
……
余烬沉默了好一会,那双黑眸,目光缓缓垂下,“按照二叔的意思,他们都该死,连父亲和小蝶也是吗?”
“小蝶只是被逍遥圣人带走了。”
余不二脸上的笑意缓缓收敛,“这世上没什么比得过天幕之上安全,尤其是现在整个武朝到处动荡的时期,她跟着你只会更危险。”
余烬继续问道:“我燃烧神魂,小蝶被带走,这一切都在二叔的计划当中吗?”
余不二皱起眉,“屠龙计划走到这一步,你跟我都没有退回去的理由,你白姨的仇要报,你娘亲失踪的也需要一个真相,你觉得我们除了拼尽性命推翻武朝,难道还有别的办法?”
“从我成为剑修,踏上复仇武朝之路开始,我当然知道这条路必须拼尽性命,所以我从来没有退缩过!”
余烬忽然握紧拳头,“但是,我可以死,小蝶他们不行!”
娘亲离开之后,他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一无所有的日子,只有妹妹小蝶是他唯一的羁绊了,直到后来才遇到鱼丸……那些性命相依的羁绊,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们受到伤害。
余不二看着余烬,目光突然温和了下去,“我知道,世上总有一些你很在意的人,你可以为他们拼尽所有,所以你才会踏上寻找真相的路,直到走到这里。”
“我跟你一样,我也有很在意的人。”
余不二 看向那片在风中摇曳的小白花,目光落在水晶棺中的温婉女子身上,脸上的神色越发柔和,“当年我连一具假身都打不过,硬生生看着她被夺走,要不是她的道果,我想我也该死去的,如果那天死了也好,或许就不用在这条漫长的路上一直煎熬下去。”
“白狼兄说的对,她活了一个多纪元,她本可以当身上最无忧的长生者,要不是遇上了我的话,她不会死在龙爪下。”
“即使那天我醒过来了,可那种失去的痛苦,直到现在也没减轻过一丝一毫。”
“我曾经疯了一样去掘仙神墓,想要将她复活过来,可最后除了抢到这具水晶棺,我什么也做不了。”
“既然无法复活,那所有伤害过她的人,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余不二用温和的语气,叙说着他心中的恨,最后目光回到余烬身上,“不仅是你白姨,你,还有小蝶,还有大哥他们也一样,我永远不会让你们真的置身于险地当中。”
说着,他将一只晶莹剔透的瓶子,扔到了余烬手上。
余烬心里一动,看向手中的瓶子,里面装着散发着微光的透明液体,一股熟悉的生命气息隐隐透露而出。
“通天神树?”
余烬疑惑地问道,那散发着微光的液体,所透露的生命气息与通天神树如出一辙,只是其中生机似乎浓郁了无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