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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夜缠绵,江婉醒来后,床侧依旧是空荡荡的。

她没召见人来服侍,只是静静地坐了起来。

那双黯淡而又卑微的眼睛低垂着,在暗卫看不到的角度,却充满了玩味。

嗯……

这个位面的反派挺大的。

她很喜欢。

男人有需求,女人也是有需求的,江婉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可耻。

经过这短暂的相处,她也算是简单摸清了这个人的特性。

有点良心,但不多。

他整个人已经被仇恨裹挟地疯了。

连带着她这么个同为受害者的苦逼,他都仇视,把她划到了江家的阵营。

这只是黑化值快要爆表的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就是这大仇没报,还扣上了皇帝的帽子。

如果没良心,他完全可以先报了自己的仇。可这人偏偏还有点清高的救世心理,想要让天下人都过得好一些,为此只能被迫延缓了自己的报仇进度。

毕竟江正掌控着整个庙堂和各个富庶之地的世家大族。杀了他,全都得乱。

南宫厉纵使恨到发疯,也只能忍着。

这样就算了,黑化值顶多也就95,不至于到爆表的程度。

但这世道偏偏盛行愚民政策,对于这个起兵造反,妄想拯救他们的君王,百姓们竟然认为这是个反贼?

江婉只能说,那还是救世救早了。再让这些人蹉跎上几十年,南宫厉可就是天神下凡了。

绝对不会有人再骂他。

这些事情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尖锐,南宫厉现在估计自己都迷茫了。

所以愈发的喜怒不定,暴戾无情,对江婉的仇视程度,也一高再高。

江婉猜测,接下来南宫厉一定会加倍的对自己好,不仅仅是想要让江正一家露出马脚。

他还想把自己培养成第二个江流韵。

她变得娇纵跋扈,是南宫厉告诉他自己,江家人没一个好东西的最有力的证据,只要是流着江正的血的人,都是一群肮脏恶毒的蠢货。

江婉有点好笑。

换做原主,她可能真的会在娇宠下变得无礼跋扈,可她不会。

毕竟……

她可是忧心天下百姓,忧心自己君王的……

白莲花啊——

江婉越发期待接下来的变化。

不出她所料,接下来的时间,她每日都得到南宫厉的召见,与人一同在御书房批改奏折。

江婉只是乖乖地坐着,不吵不闹,听着南宫厉口中那些或有趣,或可恶的政务。

同时,她也在努力学习着知识。

南宫厉身为世界最强反派,打仗厉害,读书上也是十分出色,他在批改奏折的时候,会随口讲出很多有趣的典故。

本来只是无意讲讲,发现江婉爱听之后,他不自觉讲得也多了。

黑化值还悄悄掉了两个点,起码不再是99这么吓人的数字。

这样说起来,他们之间的相处,倒也正常。

不过,他们两个之间的相处非常正常,对外表现可就十分夸张了。

南宫厉对江婉的态度十分高调,但凡江婉做点什么,他都要大肆封赏,这件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帝京到处都在谈论这位“相府千金”。

满朝文武,则是纷纷在心里腹诽江婉是个祸国妖妃。

市井皆知,相府自然也传开了,江流韵听到,气疯了。

南宫厉娶得是她,凭什么让那个贱丫头替她受宠?!

江流韵完全忘记了,自己当时哭着喊着不要嫁过去,逼着父亲出此下策,让江婉替她出嫁。

她气急败坏地抹着眼泪,和自己的父母大吵。

当时能换,现在怎么就不能换了?

南宫厉喜欢的分明就是她江流韵!

毕竟那个贱丫头和南宫厉根本就不认识,她和南宫厉可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

江流韵其实已经记不太清小时候的事情了,那时候她才五六岁,只知道自己对南宫厉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可南宫厉现在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娶她,还对“她”那么好,说不定南宫厉就是对小时候的她动情了呢!

江正都要被自己的女儿蠢笑了。

父女俩闹得不可开交,江流韵那个蠢货,甚至为了对抗阻止自己追回爱情要跑出府去。

南宫厉自己都没想到,他宠幸江婉会造成这样的蝴蝶效应。

他想用江婉引出来的不是江流韵,亦或者是他没想到江流韵这么蠢。

他想要的,是攻心江婉,然后诱惑江正来勾结江婉,最终让江婉替自己做事,成为扳倒江正的利剑。

……

晚夏时节,已经没有那么燥热了。

江婉一如往常跪坐在南宫厉的身边,在听到南宫厉因为自己的乖巧又要赏赐自己的时候,江婉第一次出声拒绝了。

她很喜欢陛下,同时,她也觉得陛下是喜爱她的。

“陛下说,做人要心中存天下,既然要存天下,臣妾又怎么能只知享乐呢?”

“陛下爱护臣妾,愿意臣妾我享乐,可臣妾也想像陛下那样,心中存天下,不想只做一个只知享乐的人。”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臣妾虽在后宫,也想为天下人忧心,至少不做个只知道享乐的人。”

进宫两个月,江婉变了许多。

因为南宫厉毫无顾忌,极度高调的宠爱,以及时不时脱口而出的圣人训,她也潜移默化的不再那么畏畏缩缩,不再行为言语浅薄粗俗。

她的神态和行为开始变得舒展自然,言行举止也有了几分后妃该有的姿态。

她不再以“我”自称,更不会说“奴”。

她学会了用南宫厉讲述的典故,学会用了南宫厉吟诵的诗词。

她的言行甚至有了几分南宫厉的影子。

现在,她已经敢反驳自己的君王了。

黯淡的眼睛微微睁大,而里面承载着的,则是对未来的美好的期望。

她希望自己能为苍生献一份力,至少她不想再享用那些无端的华贵。

南宫厉看着,脸色却陡然冷了下来。

最近江婉的表现让他很失望,这次的反驳,更是让他十分愤怒。

江婉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江家人怎么能露出这副模样呢?

他向来是喜怒不定。

为了将江婉那心里的贪婪勾出来,为了用她将江正引出来。

亦或者江婉平时乖乖巧巧的,实在没有什么他生气的地方。

反正在江婉面前,他永远是那副纵容宠溺的模样。

但现在,他剑眉紧蹙,嘴唇微抿,眼中的寒光和怒气似乎是要溢出来。

但江婉还没有察觉,她的眼睛,依旧充满了美好。

殊不知,就是这美好,让南宫厉觉得恶心难耐。

一种无法抑制的暴躁在心中荡然开来。

他又犯病了。

没错,江婉想过,南宫厉的性格这样,是一种病,俗称躁狂症。

小喜子正端了一盘江婉爱吃的绿豆糕走进来,因为自家娘娘的缘故,他现在不用在殿外晒着了,被提点到在殿里伺候。

刚刚桌上的小食没了,南宫厉便让他去外面取一些来。

小喜子乐呵呵走进来,没注意到大殿里的气氛不对,直接弯着腰给人端了上去,“陛下,绿豆糕送来了——”

只是,他话音落下,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疑惑抬眸,便对上了南宫厉那双冷得吓人的眼睛。

和宫里玩弄计谋的人不一样,南宫厉不仅计谋玩弄的厉害,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将军,他生气的时候,眼中那寒光似是能割人血肉的利刃,杀意十足。

江婉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听到小喜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的声音。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他颤着声音叫道,奸细的声音都有破音的趋势。

江婉有些惊慌,她茫然的循着声音望去,“怎么了?”

“陛下,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她不知道到底怎么了。

只是,下一刻,耳边响起的话差点让她浑身的血液凝固。

“只知道阿谀奉承的狗奴才,来人啊,拖下去——”

拖下去干什么没说,但意思却很明显。

他明明之前还说过小喜子伶俐,现在却又说人阿谀奉承。

喜怒之间,就轻易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小喜子哭着大声求饶,他都不知道怎么了,自己就惹上了杀身之祸。

江婉听后也慌了,她惊慌的抓住南宫厉的手臂,求情道:“陛下,小喜子做错了什么么?”

“您放过他吧,他以后一定不会再犯错了,他——”

话还没说出来,她就感觉自己说不出话了。

喉咙被紧紧地掐死,她瞬间感受到了新婚夜那天同样的窒息感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