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神医了吗?”
杜衡被这个话题砸的有点懵,“还没有。不过他应该就在这里,这么短的时间,他走不远的。”
“快去把他请回来!寡人一定要弄清楚,这该死的迷情蛊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景逸神色阴鸷,言语间甚至有些后怕:
“你看到褚湘思那个女人了吗?你看她那个样子,哪里像个大病初愈的人?”
“神医不是说雄蛊主人会遭受反噬,痛不欲生吗?寡人怎么看那女人还是好好地,一点儿也不像生过病的样子?”
“……”杜衡消化了好一会儿,才从萧景逸奇怪的态度中回过神儿来。
他一路上都在想,自己没有成功劝说萧景逸回珹国,快速解决双子镇的事情,到底是辜负了龚涛甚至谢轻舟对他的信任。为今之计,唯有尽快找到传说中的珹之域,才能让萧景逸早日打道回府。
没想到萧景逸返回后的第一件事不是集合军队、马上出发,而是又绕回了自己被下蛊这件事情上。
“神医应该就在这附近,臣马上去找他。”
杜衡行了一礼,在得到萧景逸的同意后迅速转身离开,活像身后有什么追着一样。
好在萧景逸满心都在盘算褚湘思身上的古怪之处,并没有注意他。
杜衡出去逛了一圈,觉得差不多消化了那些复杂的情绪之后,才真正动身去找未已。
他问了营帐之外巡逻的士兵,便向不远处的树林走去。
未已正在聚精会神地采摘一朵奇特的花——这种花并不多见,也是他运气好,这次随行居然还有这等奇遇,能找到这样品相极好的珍奇药草。
它的根茎是一味极其罕见的药材,但是它的叶片和花朵却有剧毒,所以未已几乎是屏息凝神的,在小心翼翼地剥离它的根茎。
“神医!”杜衡寻了许久,终于在林子深处看到了蹲在地上不知在做什么的未已,顿时惊喜的呼唤道:“终于找到你了!”
好在未已心理素质过硬,并没有被杜衡突如其来的出现打乱节奏。
他沉稳而又迅速地,将最后几丝根须完全从泥土里剥离出来,珍重的放入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箱里,这才抬头看向杜衡。
“将军这样着急找我,可是有什么急事?”
杜衡有些奇怪未已为什么在这里挖草——难道是随行的医师带的药草不够?
不过这个念头只在他的脑海里一晃而过,很快就过去了。杜衡没有过多留意,直接道:“君上找你。估计还是有关迷情蛊的事,你要先做好准备。”
“多谢”,未已从容起身,拂了拂白色衣袍上沾染的灰尘,抻了抻袖子,才淡定地走在前面,“走吧。”
杜衡紧跟其后。
出了林子,未已直接向着萧景逸的营帐走去,杜衡快步上前与他并肩,并且压低声音,凑近他耳畔,“等等,你不先去换身衣服吗?”
未已不解,但还是停下脚步,“我这一身,有何不妥吗?”
“那倒没有”,杜衡站在他面前,觉得未已举手投足那浑然天成的气质足以盖过他的一切缺点——更别说只是他衣摆上沾染的落叶和些许灰尘,想来萧景逸应该也不会注意到这些。
于是,他让开了身子,“只是药箱沉重,还是我为神医拿着吧。”
说着,杜衡伸手去拿未已背着的药箱,却没料到被未已拒绝了,“这里面有一些毒物,伤到将军就不好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杜衡并不勉强,不过还是跟在未已身后,和他一起进了营帐。
“神医!”见到未已,萧景逸立刻起身迎上前来,连他身后的杜衡都忽略不计,直接道:“快告诉我,那迷情蛊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先前不是说,雌蛊看起来萎靡不振,是因为已经被取了出来,那么雄蛊的主人也会受到反噬吗?可是你看褚湘思那女人,她分明面色红润,气色极好,哪里像遭了反噬的样子?!”
“君上莫急”,即使萧景逸疾言厉色,未已仍然不慌不忙,他面不改色地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琉璃小瓶子,“待我再观察一番这只雌蛊。”
杜衡很有眼色地搬来一把椅子,放在未已身后。萧景逸瞪了他一眼,他也没有什么反应。
未已从容坐下,将琉璃瓶子放在桌面上,拿起一旁萧景逸刚刚盛过茶水的茶盏,往里面倒了浅浅一层茶水,然后打开琉璃小瓶子,将那只一直被囚禁着的雌蛊放了进去。
刚刚接触到茶水,那只仿佛沉睡了一般一直静默不动的粉红色长条状虫子便剧烈地弹跳了一下。
像是被烧开的滚烫的热水烫到了一般,那只虫子在茶水里不停地翻滚挣扎,浑身上下慢慢地长出大大小小的透明的水泡——倒真的像是被热水烫伤了。
萧景逸和杜衡虽然不明白未已这是在干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两人都看得目不转睛。
一直等到粉红色虫子完全停止了挣扎,整只虫身“从头到脚”完全长满了透明的水泡,仿佛死了一般,未已才大发慈悲地将它放进另一边盛满清水的茶碗里。
清水完全漫过了雌蛊的身体,几乎已经全部变成透明状的身体缓慢地蠕动了两下,最后停止不动。
“……它这是,死了吗?”
一直看着未已的动作的杜衡不解的问道。
“不”,未已又提起两根筷子一样的东西,将几乎涨大了两倍的雌蛊夹出来,放进一旁干净的瓷盘里。
随即,他拿出一根细针,一个一个地挑破雌蛊身上那密密麻麻的透明水泡,最后再把它重新放进清水里。
围观全程但感觉未已可能只是闲得无聊随便玩玩的萧景逸:“……”
他沉默片刻,眼见未已还没有解释的打算,只好闷声道:
“神医若是无聊,寡人手下还有许多幻术师。”
“嗯?”未已疑惑地看向萧景逸,但很快,顺着他的视线,他明白了萧景逸为什么会这么说——他可能以为自己只是无聊之下在拿这只虫子泄愤。
“我并不是觉得好玩才这么做”,未已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他在解释时,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轻笑出声,“迷情蛊与其他一般的蛊虫不同,若是遇到茶水,其他蛊虫必死无疑,迷情蛊却只会浑身长泡,并不会死。”
“而且,它长出来的水泡可以检测到,它的主人对它的寄生者的感情有多深。”
“若是水泡里流出的是和它的身体一样的粉色液体,那就证明它的主人非常喜欢它的寄生者。若是这种感情极为深厚,甚至可以称之为‘爱’,那么,水泡里流出的液体就是像血一样的鲜红色。”
杜衡摸了摸下巴,“这样说来,感情越深,水泡里流出的液体颜色就越重喽?”
“对”,未已观察着已经被重新放到清水里的浑身上下布满“针眼”的雌蛊,“那么它的颜色——”
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
杜衡正奇怪他怎么不继续说了,直到他的视线随着未已的视线一起,落在了被泡在清水里的雌蛊身上。
望着满盘丝毫未曾变色的清水,未已:“……”
看着雌蛊布满针眼的身体缓慢地游动的身姿被清水映照地一清二楚的杜衡:“……”
面对语塞的两人,萧景逸:“……”
他黑着脸,不可置信地看了那丑的他不忍直视的虫子一眼又一眼,最后恶狠狠地道:“褚湘思,好,好得很。”
敢情不是因为爱他才对他下蛊。
这个女人,完全就是冲着他的地位和权势来的!
未已轻咳一声,找补道:“雌蛊萎靡不振除了雄蛊遭到反噬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它的主人对寄生者的感情不深。不过也不排除是因为它们相距太远,所以感应能力有些偏差……”
想到一路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褚湘思,萧景逸的脸更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