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齐倒抽口气,微握双拳,还是一边的皇后忙道:“宫殿早就收拾好了,定能住人。”
“那便如陛下所愿。”元宸这才转身道:“卢大人,萧公子,大小姐,不知可方便?”
卢安咧嘴一笑:“驸马住得,臣等就住得,臣就听驸马的意思了。”
萧天洛和祝久儿更是携手一笑,废话,这皇帝自己钻进套里来了,还能放过他不成!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元宸成年后就与阮樱分开居住,一行人在宫人的带领下前往他从前的居所时还要经过阮樱曾经居住过的地方,不过那地方已经是一片废墟。
大齐皇帝并没有下令修复,一片断壁残垣。
站在曾经最熟悉的地方前,元宸又想到了听闻母亲噩耗的那一日,在母亲出力让自己逃离的那一日,她就引火烧了自己的宫殿。
时隔了这么久,他才有机会亲眼目睹这惨烈的一幕。
若不是有人相助,母亲可就不是假死,她将消失于这场大火之中,彻底香消玉殒。
引路的宫人看三皇子不走了,定定地看着这片废墟,头恨不得弯到脚背上。
“殿下,夜深了,还是请客人们早些歇息,快快行进吧。”
元宸冷笑一声,双手背在身后,虽说是抬脚了,嘴上却没有停:“陛下为何不重新修葺宫殿,是觉得这么摆着能回往事?”
“这,奴婢只是一名普通宫人,哪能揣测帝心呢,不过陛下每逢初一、十五都会过来烧香,直至……”宫人不敢再往下说了,直至知道婉妃还活着才停下。
萧天洛一听,这不就是古代版的追妻火葬场么,真是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全都晚了。
皇帝对阮樱到底有多少真情,反正他们是看不懂,就让元宸以身入局去探个究竟。
好歹是来到元宸居住的宫殿,如皇后所说,里面收拾得干净,各间厢房里都能住人。
主殿是元宸的老地盘了,看到里面的陈设,他嘲讽道:“我从前住在这里的时候,可没有这花瓶,也没有这屏风,就连墙上也没有任何挂件,这画是现挂的?”
那宫人还没有出声,殿外进来七八名宫女,一字儿排开:“见过殿下。”
“闭嘴,”元宸怒道:“这里没有什么殿下,只有大楚使臣,只有大楚驸马,招呼好客人就行,少说多余的话,晦气。”
“是,奴婢知错了。”八名宫女一板一眼地答道。
萧天洛拍着元宸的肩膀道:“何必为难下人,咱们先歇着,旁的事情明日再说,哎呦,这冷死了,宫里总有炭吧?”
“回这位公子的话,殿房里设有地龙,无需用炭,这会儿奴婢们正烧着呢。”一名宫女问道:“请问贵人可要洗漱?”
“替我们取些衣物过来,我们要梳洗。”祝久儿道:“我也想用热水沐浴。”
这什么地龙又叫在地炕,就是古代版的地暖,在地下铺设着烟道,利用烧炉子产生的热气或烟气来加热地面,以此来让室内的温度上升。
这地龙需要专人看管维护,寻常人家哪里用得起,也仅限宫廷与权贵人家使用了。
他们入住的驿站也没有地龙啊,难得有这种机会,祝久儿准备抓紧时间洗漱,尤其她这一头靓丽的头发,更要抓紧洗干净。
元宸再回到自己从前的宫殿,到底是摆出了地主之宜的态度,先安排好他们入住。
等到萧天洛他们进了房间,有宫人照顾着,他才抬脚进了自己曾经的卧房。
一进去,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墙上做出的标记,这是母亲为他丈量身高时留下的刻痕。
往事历历在目,在这里,他曾感受过母亲的慈爱,也是在这里,被闯进来的太子等人近头押在窗户上,看着他的宫人被打,最终连宫人们都嫌弃伺候他们母子二人。
做狗也要做得势之人的狗,失势之人连奴仆都不如!
元宸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再次被掀翻,砰一地声,他一拳砸到墙上:“出去!”
本还想贴身伺候这位主子的宫人吓得一哆嗦,赶忙躬身离开。
再说祝久儿痛痛快快地洗漱一番,换上了宫人取来的衣裳,坐在暖烘烘的房间里,暗叹还是这里舒服,驿站全靠火炉取暖,烟气还重,每日焚柴无数,窗户也没法闭上。
萧天洛出来时就看到祝久儿站在窗边,他扬扬眉,走过来道:“在看什么?”
“原来大齐的月亮与大楚并没有什么不同。”祝久儿闷声说道:“驸马重回旧地却心情不佳,你一会儿去找他聊聊,安慰一番。”
“不聊,我才不要去触他的霉头,今日他这般和皇帝置气,皇帝居然没发怒,稀奇,我倒想知道皇帝对他的下限究竟在哪里,且让他在气头上继续气着吧,搞点事才好。”
这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生怕闹出的动静小了。
祝久儿直接无语,这家伙不仅不会平元宸的气,还巴不得他一直在气头上,越莽撞越好。
人在气头上就会做出疯狂之举,不疯狂,岂能成魔?
祝久儿眨了眨眼,突然轻启嘴唇,萧天洛放下双臂,快步上前揽住媳妇的腰身:“时辰不早了,管他是驸马还是皇子,咱们都该歇着了。”
夫妻俩躺在宽大的榻上,仅盖着一条薄被,整个房间都热烘烘的。
祝久儿也不下榻,手指一弹,那油灯骤地熄灭,只余窗外的月光晒在窗棂上。
萧天洛看到祝久儿嘴唇动的,实则是——头顶有人。
就知道皇帝留他们在宫里住不会白放过这个机会,他撇撇嘴,将大小姐揽进自己怀里。
敌人打到头上来了怎么办,敌不动,我不动呗。
另一头,元宸洗漱完毕,躺在原本的床榻上却是半点睡意也无,皇帝今日的步步退让让他直皱眉头,还有丞相屡次跳出来为难,又是为何?
皇后今日低调,皇后的兄长,那位大将军也没有跳出来,极为低调。
丞相上蹦下跳,从前这位可不这般,那是能与高相媲美的存在,如今却似跳梁小丑。
所以,这位丞相到底在急什么?
祝久儿微闭着双眼,却屏息听着屋顶那人的动静,一声轻响,那是他揭开了屋顶的瓦片,正要从上向下窥视,她迅速翻身,手搭在萧天洛的腰上,喃喃念道:“夫君,好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