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洛现在就是元宸的嘴替,他一口一个为了驸马,这就是绝佳的挡箭牌,元齐的眼皮子直跳,在他的印象里,萧天洛是他的臣子们所说的臂力过人,极为莽撞的侯府赘婿。
殊不知,这人粗中有细,现在的字字句句都在埋坑。
他在暗示宫里不安全,元宸的安危不能交给大齐皇宫的侍卫,他们只相信自己人。
可笑,可笑,自己的亲生儿子却要靠大楚的侍卫来保护,这是个什么道理。
元齐正要发作,方才出去的那帮侍卫们进来回禀,他们的确在地上看到了血迹,循着找过去却是消失无踪,再难寻觅踪迹。
萧天洛脸上的嘲意越发浓重,叹息道:“大齐皇宫的侍卫们个个看着人高马大,本以为有通天的本领,起码这皇宫应该是天罗地网,孰料……是个花架子。”
侍卫统领的脸都绿了,奈何这人的确是没有找着,他们现在颜面无存。
“这人是怎么进来的都说不明白,怎么逃走的也是糊涂,这就要让我不得不怀疑了,这宫里是不是有人给他开了暗门,能这般来去自如。”
“陛下,这件事情也算给我们敲了警钟,若陛下要留下驸马也可,便我等是奉皇命陪同驸马来到大齐,也以他的性命为重,方才的条件没得商量,不若然,驸马与臣等立刻出宫。”
这宫里危机四伏,待在这里送死的机率大幅提升,谁愿意待谁待。
元齐皱紧了眉头,他看着眼前的元宸,从他的眉宇中看到浓重的恨意,心中一颤。
阮樱的声音仿佛响彻在耳边——“就因为臣妾姓阮,所以才要遭受这一劫吗?”
“陛下到底是看中臣妾的美貌,还是意图用臣妾来要挟阮家,若是后者,陛下恐怕算错了,臣妾在阮家并不算受宠,阮家也不止臣妾一个女儿。”
“若是前者,陛下为何又要借着臣妾来针对阮家,还是陛下从一开始就想着一举两得。”
“为人也好,是人中龙凤也好,终究不能事事两全,陛下的盘算怕是要落空了。”
“我们母子俩不惧欺辱,但心也是肉长的,陛下任由他们这般欺凌我们母子二人,为的是让我们身后的阮家低头,是吗?阮家不是那等贪生怕死之人。”
“陛下当中快刀斩乱麻,送我们一个痛快!”
阮樱当时的神情十分决然,一如现在的元宸,他手持弓箭,眼底有火,神情桀骜。
想到元宸从宫宴那里过来必定会经过婉妃原来居住的宫殿,元齐的额心跳动:“允了。”
“陛下……”侍卫统领彻底绷不住了,他们不保护不了皇宫里的人,居然要让大楚的侍卫入宫,这让他们的脸往哪里放,不过他刚开口就见着皇帝的脸色铁青无比,一时间打住。
“此事就这么定了,待天明以后将你们的行李从驿站取来,也让你们的侍卫入宫。”
元齐再次转身看向元宸:“朕知道你怨念深重,但朕不会看着有人将手伸到你身上,你再济也是朕的骨血,容不得旁人插手!”
萧天洛不是没想过今日的黑衣人是不是皇帝派来摸底的,一番观察下来,不像。
而且那人其实并不是冲着元宸来的,反倒是趴在他和祝久儿的房顶上,现在只是他们故意借题发挥,好让元宸有余地,可不能忘记根本。
送走了皇帝,那侍卫统领的脸色极是复杂,只是对元宸的态度比刚才要恭敬不少。
一个个全是看菜下碟的玩意,现在晓得这个皇子在他们皇帝心里的地位不一般了吧。
卢大人都懵了,没想到他们要从驿站搬进宫里,他抚着下巴,想到驿站里还有一帮讨人厌的倭国使臣,对这个结果迅速接受:“也好,省得回去看脏东西。”
天亮之后,萧天洛他们一行人先出宫,回到驿站就把情况和那帮侍卫说清楚了。
这次过来还没有重要到那位隐卫统领亲自出马,但这次领衔的显然也是重要人物。
所有侍卫都要听他的命令,在外头的身份姓骆,骆天。
骆天带着人马收拾行装,跟着元宸入了宫,大齐使臣全员离开,那帮倭人正在看笑话,却听驿丞说是集体搬进皇宫,一个个瞬间笑不出来。
萧天洛还站在门口没走呢,看着这出好戏,打趣道:“诸位大人怎么不笑了?是天生不爱笑吗?笑好啊,笑一笑,十年少。”
领教过萧天洛的野蛮劲,他们只能敢怒不敢言。
在他们嫉恨的目光下,萧天洛一行人扬长而去,那驿丞也松了口气,两虎相争往往伤及第三方,有句话不是说得好嘛,老大和老二打架,受伤受罪的却是老三。
元宸一行人进宫的消息肯定是瞒不过皇后,东宫里更是直接砸了好几个杯子。
在来这里以前,萧天洛也大概晓得大齐皇室的情况,和大楚迟迟未立东宫不同,大齐皇帝早早地就定了皇后的长子为太子,不过这位的位置还没有坐稳。
一日不登基,一日就有可能被人拉下马。
宫树还在的时候是有些意图要扶持五皇子上位,现在他一死,丞相的站队就至关重要。
元宸在大齐排名第三。
萧天洛和祝久儿还是住在原本的房间里,骆天带着侍卫们住进了元宸宫殿原本的下人房,将原本的宫人挤了出去,那帮宫人本就不是元宸的什么旧人。
原本侍候他的宫人都被太子等人收买,对他的态度极为恶劣,皇帝居然问也不问就让他们回来,元宸看到他们只会被勾起不爽的情绪,还想他念起旧情,可笑。
说来也是悲哀,这帮宫人年纪也不大,宫女也好,太监也罢,却把市侩学了个十成。
可惜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们从前瞧不起的主子杀了一个回马枪,风风光光地回来了,现在又被指来照顾,一个个不是得了机会的千恩万谢,个个胆颤心惊。
萧天洛是发现了,他们对上元宸的时候都在发抖,生怕这位算旧账。
不过他也好奇啊,趁着收拾好后的空当,萧天洛拉住驸马的衣袖道:“我说你做人不会这么差劲吧,以前伺候你的宫人就没有培养几个心腹?”
“有啊,死了。”元宸垂下眼:“不是没有人护过我,只是他们的下场都不好。”
萧天洛怔了一下,不无惋惜道:“要是他们能等到现在就好了,你现在还有翻身的机会。”
元宸说道:“倒有几个应该还活着,但我当时自身难保,也不知道他们处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