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瑛也没想到,她还没出招,那崔世子就帮她把气儿给出了。
还是这么混不吝的方式。
“安国公府行事素来有分寸,管家无缘无故不至于如此。”苏凌风到底还能思考,“极有可能是崔世子授意。”
洛氏:“那崔世子是个浑人,安王又...那这谢礼?”
总不能都入蓬莱院吧!
白琉璃温声一笑,“您莫气,姐姐一向顾及侯府,怎么会忍心让侯府为难呢?你说是吧,姐姐?”
殷瑛却摇头,“我姊妹可在殷府呢。”
“你!”
“休要顾左而言他。”太夫人一挥手,“让管家清点入库,此事阿瑛有功劳,侯府也不是什么蛮横世家,你虽在龙华寺中得了珍宝,但到底立了功,这些谢礼,你也挑两样吧。”
殷瑛:这是施舍她?
白琉璃拽着苏凌风的袖子,“苏郎,我也想要。”
“稍后让管家抬一箱去你院里。”
“谢苏郎~”
殷瑛被恶心到了。
根本不想多留,挥手对银霜道:“命人抬到蓬莱院。”
转身便行礼告辞,太夫人双眼一瞪。
“你!谁让你搬了!你莫不是以为有了安国公府的靠山,便能在侯府为所欲为了!”
洛氏又充当和事佬。
“阿瑛,不过是些身外之物,何必如此执着呢。”
身外物?
呵。
殷瑛垂眸,明丽大气的五官氤氲上雾气,“母亲说的是,不过是些身外之物,祖母和母亲为何就非要忤逆国公府的意思呢?”
又顶嘴!
太夫人很气,“你不说,谁能知道!”
殷瑛:“祖母,不过是些身外之物,侯府根深叶茂,祖上有德福润后代,何苦冒如此大的风险阳奉阴违?况且谁能保证府中下人透露风声?这岂非是在拿侯爷的前程在赌?
妾身宁愿背上不孝的骂名,也不愿让侯府多年累积的好名声毁于一旦啊!”
字字句句,全是真情。
洛氏和太夫人反倒不好说什么了。
白琉璃嘲讽:“姐姐好口才,说来说去,竟全是在为侯府打算了。”
殷瑛前世那般的痛苦都忍下了,也断不会在暂时得了国公府的青睐后,就急得同这窝黑心肝的明着作对。
转而哀婉,柔柔道:
“白姑娘被日日娇养着,自是不知身为主母的辛劳,万事自要考量万千,侯府如今虽瞧着风光,但四海升平之下,侯爷手中可是握着烫手山芋,此时若处理不好这送上门来的人脉...”
话到一半,殷瑛赶紧捂住嘴,朝苏凌风盈盈一拜。
“侯爷,是妾身多嘴了,不该妄议政事。”
苏凌风猛得惊醒。
殷瑛知道以苏凌风的野心,知道她在说什么。
来之前,她细看了那枚箭头暗器,当时就觉得眼熟,后来才想起,箭头的奇特弯钩形状和独特花纹,乃是那本兵器奇书的造型。
而这本书,乃是去年她搜集而来,送给苏凌风的生辰礼!
苏凌风瞒得深呐。
刺杀国公府老太君,所图甚大,却在看见白琉璃和老太君拉扯时,就停止刺杀,避免误伤他的白月光。
真是深爱啊。
她倒要看看,当如此深爱的白月光给侯府闯了大祸时,还能不能继续护着!
花厅之内顿时安静。
苏凌风方才被激起的怒气,转瞬全无。
他再一次震惊殷瑛的聪明和敏锐——
烫手山芋,是兵权!
后背惊起薄汗。
新帝登基不过五年,在九皇叔元斟的帮助下,朝堂有序,百姓富足,这时候,就要收兵权了!
而且这几日上朝,陛下此意也很是明显。
侯府子嗣单薄,族中又无子弟在朝堂帮衬,虽是投靠了端王,但只是暗里的关系,朝堂之上仍是如履薄冰。
所以,两位管家的逾矩是故意的。
意在试探!
“阿瑛。”苏凌风握住殷瑛的手,“多亏有你,侯府还需你多多费心才是。”
遂吩咐管家,“你亲自将这些谢礼抬到蓬莱院!”
“是。”
苏凌风激动得根本不放开殷瑛的手。
见孙儿如此反应,太夫人琢磨出了其中深意,掩下怒意,扯了扯嘴角。
“你为侯府争了荣光,自是要赏,我那里有块香玉,可辟邪,我稍后让人给你送去,日后可要多去国公府走动,陪老太君说说话,莫要淡了。”
苏母也赏了好些东西。
殷瑛照单全收。
清风院。
苏凌风将白琉璃送回院子就回了前院。
白琉璃很是撒娇一番,都没有将人留住。
“贱人!”
白琉璃手摔脚踹,里屋不少珍贵摆件都遭了罪。
“不就是一个商户女嘛,还摆出一副世家大族贵女的姿态,几句话就将人给唬住了,那些人是没长脑子吗?她一天天的在后宅,能知道什么前朝动向!”
素锦在一旁,吓得小腿肚都在颤。
癫啊。
她怎么什么都敢说啊。
以前在夫人的院子里,她是最不着调的一个,如今在清风院,虽赏赐多,但面对这么一个明骚暗癫的主子,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姑娘慎言啊,这些话太夫人和老夫人能说,但您不能说啊。”
你一个外室女,这么诋毁夫人,不要命啦!
还没扶正呢!
“啪!”
狠狠的一巴掌,落到了素锦脸上。
素锦瞪大双眼,愣住了。
她从未挨过打!
反应过来后,跪下,心里不甘,却也只能吞下委屈,“姑娘息怒!都是奴婢的不是!您别气坏了身子!”
身着白衣的白琉璃眼睛通红,“你别忘了,你现在是谁的人!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不如那个惺惺作态的殷瑛?!”
“她是替身!她是只是我的替身而已!”
白琉璃摸着脸,似乎是夸张的表情让脸上的肌肤很不舒服。
“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准备花露!”
“是!”
素锦忙退了出去。
花露十分珍贵,素锦也是来到清风院后,才从苏嬷嬷口中得知,光白琉璃每日沐浴洁面用的花露都要花掉五十两白银。
且从不让人伺候。
素锦将铜盆放在镶了金玉的脸盆架上,退出屏风后才发现居然忘了放置锦帕,准备退回去时,她在屏风后怔住。
姑娘的脸,怎么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