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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开始凭空消失,先是头顶的天空。天空化作了灰色颗粒,颗粒轻轻晃荡,又转眼消散于虚无,然后是灵场里的植物,接着是地面的动物,天空的鸟……最后,是脚下的土地……

脚下的土地,变成了可以阻挡所有人视线的颗粒,密密麻麻,让人一时之间恍若置身黄沙地带。

上一秒还在绝境,下一刻,黄沙又瞬间消失。

天地恢复敞亮,无边无际的天空,刚好出现晨曦时的美景。

这里再也不是灵场,而是他们进入灵场大门时的四通县。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下,正好落在前方空地上的少年身上。

少年赤裸着上半身,身上有纵横交错的伤口和干涸的血迹,皮肤很白,线条很漂亮,每一根都蕴藏着无尽的力道,他右手拿着因缘剑,左手手肘搭在万物之门上,眼睛轻闭,胸口因呼吸徐徐起伏。

似乎感受到了光,他慢慢睁开了眼睛。

栗色的眸子里,涌动的银光转瞬即逝,在这刹那迷失了所有人的眼睛。

天地辽阔,竟也比不上少年在此刻带给人的震撼,仿佛他就是世界中心。

少年是所有人的目光焦聚之地,可他的眼里,却只有站在他前方不远处的季匪鸢。

季匪鸢看着他,脸色比以往更加苍白,迎着盛献的目光,他嘴角扯出了一个艰难地笑。

黑眸染上雾气,凝聚成一颗绝世明珠悄然滴落。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会掉眼泪。

季匪鸢的声音有些哽咽,天知道他静等在外,有多生不如死。

短短的时光,简直要了他的命。

山海关一战,碾碎的是他的身体,可是方才他感受到的,是灵魂被反复碾压。

灵场在覆灭,他只等爱人。

像是站在黑暗里等自己的光,他伸长着脖子苦苦观望,终于等来了黑暗碎裂。

惊慌过后,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阿玖,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你舍不得丢下我。”

盛献愕然,他瞬间回收因缘剑和万物之门,朝着季匪鸢狂奔而去!

还未到季匪鸢跟前,盛献就张开了双臂,然后将他猛地扯入了自己的怀里,他一手搂着季匪鸢的腰,一手摁着他的脑袋,紧张得声音发颤:“阿鸢,怎么了?”

少年的怀抱浸染着血腥的味道,让季匪鸢心疼,却也让他无比心安。

他靠在盛献怀里,放纵自己流泪。

有了爱就有了软肋,有了软肋,他这个死人才算是真正活了过来。

活着的感觉可真好啊,他这辈子都要好好活着。

“阿玖,我好怕。”

怕你只是季戾孤寂人生中的一场梦,梦醒了,你就没了。

盛献的心都开始疼了。

他一边抬手拍着季匪鸢的背,一边看向雪千零等人的方向:“到底怎么一回事?谁欺负我家阿鸢了?”

特殊调查局和念师总会的人还没有离开,陈月也看向了雪千零那边。

乖乖哦,是谁欺负季匪鸢乖乖的?呜呜呜,她的心也很难受!

而雪千零等人,都很有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如果在进入灵场之前他们听到这句话,大部分人都会坚信真的有人欺负了季匪鸢。

可是刚刚见识了季匪鸢的狠戾强悍后……

对不起盛献同学,你怀里的阿鸢不去欺负别人已经很好了!

盛献直接把大家的沉默当成了默认,身上杀气涌动:“是谁?”

他盯着周又:“是不是你?你要杀我我不管,可你把我阿鸢欺负哭了,你就得死!”

盛献是真的动了杀机,说着抡起拳头就要冲上去开干。

开玩笑哦,他的阿鸢娇是娇,病弱是病弱,可是认识这么久,他什么时候哭过?

现在哭得跟什么似的,那不知道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周又:“……”

人还在努力拎着裙子呢,锅就从天上来了?

他刚要开口,季匪鸢已经拽住了盛献。

他声音闷闷的:“不是他,是陈影。”

盛献往前看:“哪个是陈影?滚出来受死!”

“……”

周又:“陈影……已经死了。”

周又忌惮地看着季匪鸢,没敢说就是被你认为的小娇娇秒杀的。

直觉告诉他,拆穿季匪鸢,可能会让他死得比陈影更惨。

盛献撇嘴:“呵,便宜他了!”

季匪鸢吸了吸鼻子,现在人冷静下来了,终于觉得有点丢人丢大了,灵魂都一把年纪了,竟然还在小辈面前掉眼泪。

他脸上划过一丝窘迫。

不过,窘迫归窘迫,影响影帝发挥吗?

嗯,不影响。

季匪鸢可怜巴巴:“陈影偷袭我,然后被杀了。嗯,这件事……多亏了会长,要不是会长,我可能就看不到阿玖了……”

说着,他还往前一凑,在盛献的脖颈处蹭了蹭:“阿玖,吓死我了……”

不远处……

云海念中执行委员会的大家还稍微好一点,毕竟也不是没见过季匪鸢在盛献面前装可怜。

心里的冲击很大,不过可以承受。

可是云朵念中执行委员会的众人,却觉得眼前的一幕简直宛若平地惊雷起,甚至震撼程度远远超过了季匪鸢对陈影动手时的狠辣。

他们站在原地,心里却炸出了蘑菇云。

感受到他们已经在崩塌边缘了,云海念中这边的几位表情顿时缓了不少。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一对比下来……嗯,心里舒服了!

半晌,周又艰难地看向莫月白:“你……你家副会长……走的是这种风格吗?”

莫月白扫了他一眼,微笑:“习惯就好,我家副会长身娇体弱没什么战斗力,多走几步路都得大喘气,是我们委员会用力呵护的小娇娇。”

然后他又看向盛献:“盛献,副会长受惊不小,你先带他回去休息吧,手机不要关机,今天的事我们也是第一次碰到,你和副会长随时等待通知。”

盛献点头,弯腰,直接抱起季匪鸢就往远处走。

远处,黄封拿着一件外套站在车外,刚刚看到盛献,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得赶紧拿件衣服给盛少披上,不然自家少爷铁定得生气,可拿着衣服出来……他过去好像不太合适。

……于是乎只能站在这里干等着。

现在看到盛献抱着季匪鸢过来了,他这才敢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