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晋也在心里问自己,会不会后悔。
可后悔与否,对他而言似乎已经变得不重要了,因为相较眼下的状况来看,他的感情之事,不及吴悠悠的性命重要。
他没有照顾好吴雨桐,让吴雨桐在最好的年纪离开了这个世界,他不能再照顾不好吴悠悠,不然,他没有脸面活下去。
童乐还在等待宗晋的回答,宗晋却直接转移了话题,“合同我让秘书重新拟写一份,内容不变,只变动合作方的信息,酒厂的合同正常签约,项目也正常交给你来做,一切都按原计划进行。”
童乐急忙道,“可是刀雯刚刚说了,她退出,这个厂子她不做了。”
宗晋说道,“酒厂是我和刀雯合伙做的,股份我占大头,自然我有话语权和主导权。酒厂正常做,单子正常签,至于刀雯那边,等她冷静下来以后,我会跟她谈。你不是很想签下酒厂的项目么,这个项目周期久够稳定,能让你尽快赚够你想要的嫁妆钱。”
童乐欲言又止,一旁的宗泽宇开了口,“那就正常走流程吧,建设酒厂是刀雯的心愿,既然宗晋答应了刀雯,要把这个酒厂做好,不论今后他们俩能不能修成正果,宗晋都不能食言。”
宗晋应声,“没错,我有言在先,不会食言,我现在让秘书重新拟写合同。”
没过多久,新的合同摆在童乐的面前,童乐犹豫,宗泽宇却抓过童乐的手,催着她签了字。
酒厂的单子拿下了,这意味着,不论刀雯是否愿意,这酒厂都会如期建设起来。
只是童乐担心,以刀雯的性格,说不做就是不做了,那这酒厂,日后到底能不能发展起来,还是一说。
童乐忧心忡忡,冲着宗晋说道,“一会儿我去家里找刀雯,跟她好好聊一聊,还有……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我知道你心疼吴悠悠,但有关吴悠悠的事情,总有更好的解决方式。”
宗晋不再说话,签好字,盖好章,直接起了身,“泽宇,我先回家了,刚刚悠悠给我发了消息,说身体不舒服,我陪她去医院一趟,公司的事就交给你了,如果有需要我出面的公务,再给我打电话。”
宗晋离开了办公室,童乐重重叹气。
宗泽宇绕到童乐身后,安慰道,“酒厂的合作你正常去做,这个项目有没有刀雯,都一样会做下去,因为公司已经开过会,这个项目是一致通过的。”
童乐点点头,“那我一会儿去刀雯家里找她,暂且不谈她和宗晋之前的感情问题,好歹要把酒厂继续做下去,这也是刀雯的梦想。”
宗泽宇说道,“那我送你。”
童乐笑着,“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说,现在柯文杰和蓝青青也不来烦我了,张慧芝又卧病在床,现在的我安全得很,别担心了。”
另一边,医院。
近来的几日,柯文杰每天都要往医院跑上几趟,也不知为何,张慧芝的身体状态越来越差,就连医生都查不出具体是哪里出了问题。
病床边,柯文杰正拆着外卖包装袋,没有了莫凯良的贴身照顾,柯文杰只能去饭店打包餐食。
柯文杰把餐食摆在病床的小桌板上,推到张慧芝的面前,张慧芝坐靠在床头,脑袋歪向一边,眼神呆滞。
柯文杰小声提醒,“妈?吃饭了。”
张慧芝看了看小桌板上的饭菜,有气无力,“又是外卖啊,凯良呢?他不给我做饭了啊?还是他做的饭菜好吃。”
张慧芝叹了口气,眨眨眼,毫无食欲。
柯文杰看着面无血色的张慧芝,大概也就是短短两天的时间,张慧芝的身体状况忽然急转直下,人没气血毫无精神就不说了,连反应速度都变慢了。
柯文杰问过医生,医生也不清楚这是什么病症,甚至于,直至今日,都没有查到具体的病因。
柯文杰往饭勺上夹了一些蔬菜,送到张慧芝的嘴边,“妈,多少要吃一点的,医生说了,如果你只靠着输液维持体力,是不行的。”
张慧芝缓缓转过头,看着柯文杰,眼神依旧呆滞,“童乐呢?蓝青青呢?她们的孩子呢?那是我们柯家的骨肉,你要带在身边抚养的。”
柯文杰整个人僵硬着,他现在确定,张慧芝不仅身体出了问题,脑子也出了问题,明显是糊涂了。
明明,他昨天才跟张慧芝解释过,童乐压根就没怀孕,蓝青青更是用肚子里的孩子威胁他,可张慧芝根本记不住他说过的话。
柯文杰强忍着自己的情绪,冲着张慧芝安抚道,“妈,先吃饭,吃完饭再说孩子的事儿。”
张慧芝想了想,点点头,“好,吃饭。”
张慧芝开始自己吃饭,柯文杰起身离开了病房,他有点想哭,可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不想丢人现眼。
他一路找去了医生的办公室,见到主治医师,他把张慧芝的状况叙述了一遍。
医生同样一脸为难,最后的建议,也只是转院,让柯文杰带着张慧芝,去更大的医院做检查,因为张慧芝的病情,不像是身体机能退化或是疾病问题,更像是中毒。
柯文杰觉得医生很不负责,这么久了,连最基础的病因都查不出来,他刚准备冲着医生发脾气,这时,小护士冲进医生办公室,神色慌张,“张医生,出事了!”
医生急急忙忙跑出办公室,柯文杰紧随其后,结果发现,出事的病房,正是张慧芝的病房。
柯文杰大步跑到病房门口,屋子里的人正在抢救,此时的张慧芝口吐白沫躺在病床上,鼻子里不停地流血,眼睛瞪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很快,柯文杰听到了电视剧里常常能听到的医疗设备的声音,一阵刺耳且无限拉长的声音,那预示着,病患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柯文杰冲进病房,撕心裂肺地呼喊着自己的母亲,一声声“妈”,一阵阵嘶吼,他狰狞地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张慧芝。
张慧芝保持着一种命不该绝的姿态,身躯僵硬微微拱起,两只眼如似死不瞑目的恶鬼那般,好似直至最后一刻,她才明白自己因何而死,却又极度不甘。
柯文杰就这样目睹了母亲的挣扎与结束,直至被宣告死亡。
他冲到主治医师的面前,上手抓着医师的衣领,发疯一样质问,“为什么!为什么!我妈好端端地为什么会死!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