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
李牧先扫了眼陆蒹葭二人,微微蹙了蹙眉,随即大咧咧的踱步到美人榻旁,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公子……”
应雨抿唇,不知为何,看到李牧这个样子她便有些心虚。
李牧坐下,余光扫了眼应雨裸露在外的小脚丫,挑了挑眉,开口道,
“怎么没唤几个相公来为三位娘子斟酒?”
李牧本是随口一说,为的就是发泄心中的不满。
这三个妮子,肯定是被府上丫鬟窜使,才会跑到这里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属实是一点脑子都没有。
然而这话听到李玲儿耳中,酒意似乎都消去了大半。
尤其“娘子”两个字,着实有些戳中她的心房。
原本就红的小脸,此时更是红了个通透,迷离的眸子痴痴的望着李牧。
应雨舔了舔唇,心虚的笑了一下,便悄悄的去拉裙摆,想将赤足盖住。
也许是曾经那段流浪的习惯,鞋子对她来说十分重要。
只要到了相对私密的地方,她都会将鞋子脱下,妥帖安放,只有要外出时,才会再穿上。
“公子,我们怎么会……”
应雨的话还没说完,门外便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随后便是一声好听的男子声音,
“贵人,霓裳娘子到了。”
其余人还没反应,便见陆蒹葭唰的一下站了起来,螓首微蹙,身影一闪便退到了里间。
李牧挑了挑眉,戏谑的看了眼应雨,目光落在她赤裸的小脚时,眼底的情绪莫名翻涌。
随即一把抓住她的脚腕,将人拽进了自己怀里。
一手一个,将两只精致的小脚藏在了袖中,不自觉的摸索着。
应雨的身子一僵,下意识想要逃离,但感受到这熟悉的怀抱,紧绷的身子立刻便松弛了下来。
回眸瘪了眼李牧,抿着嘴没再言语。
“咚咚咚。”
“贵人,霓裳娘子求见。”
这时,屋外的声音再次响起。
夏荷蹙了蹙眉,刚要将来人打发,却听面壁在角落里的牛娟娟用力的咳嗽了两声,随后冲着应雨挤眉弄眼。
那口型明显是在说,“统领,七百两!”
李牧第一时间便听到她的声音,自然也看到了那口型。
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冲着夏荷说道,
“请人进来。”
想到元宝之前说的,应雨要替花魁赎身,她便想看看这花魁究竟是何方神圣。
因为之前的事情,李牧已经断定,这三个妮子是被人算计了。
李牧并没有猜错,之所以选择这里,知道那位霓裳花魁,便是因为听到了下人们的闲言碎语。
夏荷听到李牧的话,并没有迟疑,见陆蒹葭已不在正屋,便转身去开了门。
雅间很大,玄关处还有屏风遮挡,只要不让人进正屋,至少陆蒹葭还不会暴走。
霓裳娘子见开门的是个长得极为娇俏的小丫头,便不自觉的多看了两眼。
除了那一副生人勿近不招男人喜欢的表情,模样倒是胜过这阁中九成的花魁娘子。
“公子,是这御景阁的花魁。”
夏荷思索了片刻,却还是没将人直接领进屋,在玄关处的屏风后便停了下来。
李牧颔首,抬眼看了过去,半透明的屏风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目光在花魁身上只停留了一瞬,便转到了她身后的四名小厮上。
指腹故意划过应雨的脚心,不怀好意道,
“不会吗?说说看,是谁点了两个?”
应雨眉眼弯弯,身子有些微微颤抖,正想斥责李牧在外人面前捉弄她。
听到李牧的话,也是一愣,回头看去,虽然看不清人,却能看清衣着。
应雨的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眼神凶狠的瞪向角落里的牛娟娟。
有陆蒹葭在的场合,不许有男子靠近,她不信牛娟娟没有事先打点。
牛娟娟察觉到应雨杀人般的目光,脸色顿时一变,也顾不得那么多,上前夺过那古琴,便冲着四名小厮怒道,
“谁让你们来的,赶紧出去!”
只是目光扫过几人容貌时,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失望。
方才没交代清楚,弄出这乌龙,怕是以后得好日子要到头了。
这些,明面上是婢女小厮,实际上,便是代替花魁娘子陪客的。
酒过三巡,难免有客人心生涟漪。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事端,青楼中都会安排这样的下人前来服侍。
虽都是一副下人打扮,但容貌气质也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跟着花魁一起来,用意自是不言而喻。
若非今日有陆蒹葭在场,李牧还真当自己绿了。
不过,牛娟娟的表现,并未逃过李牧的眼睛,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猫腻。
想来是这位胖护卫馋了,毕竟七百两的花魁娘子,这些配套服务,不要岂不是可惜了。
李牧也不是那么不尽人意,眸光扫了一眼,淡淡道,
“左手第一个留下,剩下的…牛嫂你带去远点的雅间吧。”
“这段时间照顾这三个不让人省心的,也是辛苦你了。”
牛娟娟也是个人精,瞬间就听懂了李牧话中的意思,放下木琴便冲着李牧点头笑道,
“都是为主子办事,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说着,余光还瞟了眼那个被李牧点名留下的小厮。
说起来,她其实在一进门便看上了这个,白白净净五官精致,尤其那眼睛好像能勾人,正是她好的那一口。
夏荷见她迟迟不走,微微蹙了蹙眉,便冲她做了个请的手势,赶人的意思溢于言表。
霓裳就站在那里,也不说话,只是目光一直透过屏风打量着李牧,直到身旁的夏荷提醒,这才莲步进了屋子。
“奴,奴家见过公子。”
刚才在外透过屏风没有看清,这进屋后才看到李牧怀中竟抱着年纪这般小的一个小姑娘。
眼底的鄙夷一闪而逝。
李牧却没看她,目光始终都落在她身后的那名小厮身上,勾了勾唇角,笑着说道,
“不用管我,去陪那两个妮子吧。”
随后转头看向里间,坏笑一声说道,
“不是要听曲吗?躲在里面做什么?”
里间,陆蒹葭抿着唇,原本就觉得委屈,李牧竟还故意留个男子,显然就是要羞辱她。
如今又这样说,陆蒹葭当即跺脚,朝着外间走去。
大不了发病,闹它一场,好让这小气的坏男人将她记的更深一些。
霓裳花魁朝着李玲儿盈盈一礼,却并未上先,而是转身去摆弄起了古琴。
身后小厮低着头,怯生生的走到桌前,端起酒壶便要替李玲儿斟酒。
此时,小厮的身子距离她十分近,旁人看来就像是贴在一起一样。
李玲儿曾是聆音阁常客,自是清楚这些人是做什么,一脸愤恨的看向李牧。
他就是这样想我的?
我在他心中就是这般下贱,会让这些男人近身?
李玲儿感觉心中绞痛,眼泪便不自觉的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