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别胡说八道!什么仇家!你爹我老好人一个,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跟人结过什么仇!要我说啊,这应该是个镖。”虞海啐了一声,走上前来,细细地看黑棺。
“镖?”虞栀缨惊奇,不解道,“既然是镖件,那下镖人呢?送镖地址呢?镖酬呢?什么都没有,怎么能算是镖呢?”
“就是,总镖头,谁会大过节的找人送镖啊,还送口棺材。”一旁的副镖头林恙也不认认同的说道。
“总镖头,就算这真的是个镖,咱们也接不得,这镖感觉阴森森的。”这次说话的是陈安阳,也是长缨镖局的老镖师了,平生喜爱研究一些奇门八卦,凡是走镖,上路之前总爱卜上一卦测吉凶。
众人闻之,互相看了一眼。
“老陈说的有理,咱们也不是什么镖都接,但这镖来历不明,想退,我们也不知道退给谁啊?”虞海头疼地咕哝了一声,刚说完,门口又一道劲风袭来。
一根长箭飞速射进来,箭头头上裹着一封信函,信函上挂着一块琉璃令牌,令牌上刻着着长缨镖局。
“长缨琉璃印!”众人见状,连忙躲开长箭。
那箭绕过众镖师,直直射在了前厅的柱子上。
虞栀缨走上前,将箭从木柱上拔下,拿下琉璃印和信函,递给虞海。
虞海当着众人的面,拆开了信封,从里面掏出一张书信,还有两张一千两的银票。
“这黑棺果然是黑镖!咱们这琉璃印从镖局开业那天起,也就卖了十几枚,看来,这趟镖不简单啊。”林恙冷不丁地说道,其他人没有吱声。
长缨镖局有两种镖必接,一种是皇家指派的镖,还有一种是带有镖局信物的暗标,这种长缨镖局的琉璃信物每年只高价在黑市拍卖行发行一块,凭着此信物来长缨镖局送镖,可不问人,不问货,不问事,必送达。
也就是传说中的黑镖,你只要有信物,想送什么都可以。
一般这种镖的身后,都预示着可能有麻烦,但长缨镖局既然做了这生意,自然不能怕麻烦。
虞海打开信纸,看着上面的纸,眉头瞬间皱起。
虞栀缨见状,赶忙凑上前,与众人一同观看信上的内容。
信很简单,只有几个字——“将此棺送至青州首富钟北尧。”
“钟北尧?”虞栀缨读了下这面字,秀丽的眉头拧做一团,“这名字好耳熟啊!”
虞海白了她一眼,拿信的手敲了下虞栀缨的头,无奈道:“能不耳熟吗?咱们两个月前刚给人家送过镖,记得不,当时他要娶小妾,从乌城买了两大箱的首饰和衣料做聘礼,就是咱们帮他运回来的。”
虞栀缨哦了声,翻了个白眼。
虞海将信纸跟银票全都收了起来,塞进衣领里,指着黑棺朝众人道:“既然是镖,这么放桌上也不像样子,你们几个快把这棺木抬下去,放后院,天一亮,咱们就启程,送镖。”
“不是,总镖头,您真打算跑这趟镖?”陈安阳拦阻道。
“为什么不跑?去青州不到三十里,酬金两千两,别说送口棺材,就算里面是个死人,我们也赚了,再说咱们的琉璃印在黑市上已经炒到五千两一块,这单生意,不做也得做!”他虞海要是卖了印,却不送货,以后可怎么在江湖上混,再说,若是不兑现,以后这笔稳定收入可就断了,这年头赚钱比吃屎还难,他还有这么多兄弟要养活呢。
“这可是口棺材诶!谁知道这棺材里面装的是啥?万一真是个死人,不请个道士做个法,谁敢抬它上路啊?”陈安阳咧着嘴道。
在场其他人皆面面相觑。
陈安阳上前,手拿几枚铜板,继续道:“这样吧,老规矩,一卦测吉凶,若是卦凶,这趟镖,咱们就不走了。”
陈安阳说完,开始扔铜钱,一共扔了六次,得出一卦。
“地水师,此乃凶象,说明此镖有凶险,我觉得咱们还是不要走了。”陈安阳道,将铜钱收回掌心。
虞栀缨等人看向虞海。
虞海看向黑棺,顿了几秒后,最终说道:“富贵险中求,不管这棺材里是什么,既然这镖已经送到我们长缨镖局了,镖酬我也拿了,保险起见,这镖加我,四个人走就行了,其他人都留在镖局。”
“总镖头!”陈安阳还想再说,被虞海挥手制止了。
虞海:“好了,你别说了,一个镖师整天跟个神棍似的,你不想去就别去了,谁想跟我出这趟镖的,举手!镖银三倍!”
虞海说完,四周镖师顿时一片沉寂,众人相看了一眼,突然一名壮汉举起手来。
“总镖头,我愿意去!”
“还有我!”另一名瘦猴镖师也举起手来。
“还有没有其他人了?”虞海问。
场下无人再站出。
虞栀缨看了眼众人,上前举手道:“爹,带上我,我跟你一块去。”
“你,你就算了!你刚回来,在家好好养一养!”虞栀缨的手被虞海按了下去。
“爹,我不累!”
“不累也不行,此镖非同寻常,你就别来凑热闹了!你一个女孩子家,扛个棺材多晦气,你给我老实在镖局里待着!”
“棺材有什么晦气的?这辈子谁还用不着棺材了。而且,你都说了,这镖非同寻常,那我更要跟您一起去了!要是有什么万一,我还能保护爹啊!”
“老子用得着你保护?你知道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什么吗?”
“陪您押镖。”
“押镖?押个屁!我告诉你, 虞栀缨你都十八了,过完年你都十九了,你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
“我都两岁了,我知道。您都说多少遍了。”虞栀缨忍不住翻白眼,真不知道现在的女人这么早成婚做什么。
“你别给我顶嘴,上次媒婆来和我说,找了几个愿意来当上门女婿的,过了中秋就来和你相看。你好好相,这次可得给我装一装,骗也要给我骗一个男人回来,知道吗?”虞海生使劲拍着她的胳膊说:“可不能像上次一样,又把人给吓跑了。”
虞海说完,底下的镖师都哈哈大笑起来,有个瞎了一只眼的镖师说:“这些男子都配不上我们小缨”
“就是,还是陆伯伯说的话公道。”虞栀缨连忙抬手抱拳,感谢陈镖师仗义执言。
“你闭嘴,我闺女都给你们惯坏了!”虞海瞪了陆镖师一眼,再度看向其他人问道:“还有没有人跟我一道去?”
沉静几秒后,见再也没人出来,虞海不耐道:“都是一群怂包,不过送口棺材,瞧把你们吓得!不去,我们就三个人去,回头租辆车装棺材。”
“我去吧。”副总镖头林恙走了出来,表情看上去心不甘情不愿的。
但虞海才不管这些,他立刻上前搂住林恙,笑着道:“不愧是我好兄弟,那就一块去。就这么定了,大家今晚早点休息,明日辰时,我们就出发!”
说完,不等其他人多言,虞海笑嘻嘻地拿了壶酒朝后院的厢房走去。
其他人也纷纷上去,留下四名镖师上前,把那口黑棺抬了出去,放到了院中。
虞栀缨紧紧地盯着虞海离去的方向,蓦地朝身旁的小姜伸出手来。
“有巴豆吗?给我一些。”虞栀缨道。
小姜惊讶:“小姐,你要巴豆做什么?”
虞栀缨怒瞪小姜,又开始暴躁了:“让你给就给,哪那么多废话。”
“好吧,那我不问了。”小姜委屈地嘀咕一声,从口袋里掏了把巴豆出来,放到虞栀缨手中,叮嘱道:“小姐,这巴豆药性很强,是之前的好几倍,你别给家主吃太多,他毕竟年纪大了,还是你爹。”
“知道了,我这也是为他好!你没听陈叔说了,这趟镖不详,就我爹那八字,平时没事走个路都闪着老腰,碰到这种镖,我怕他被克啊。再说我可不想在家里跟媒婆带的一堆歪瓜裂枣大眼瞪小眼。你不也是也不想在家做饭嘛,姐带你!”虞栀缨说完,一把收起巴豆,兴冲冲地朝虞海的方向追去。
夜半,月轮高悬,长缨镖局的厕所内一顿痛苦的呻吟声。
虞海跟林恙四人捂着肚子站在茅厕旁排队。
“这小姜做菜怎么越发不干净了,这晚饭都没吃多少,咋拉成这样,不行了,我快拉出来了,让我先来。”虞海一把拽过排在他前面的林恙要进茅厕。
林恙出手将虞海拦了下来:“这事上不能让,我先!”
夜幕下,几人一番推搡。
另一边后院,虞栀缨跟小姜二人已偷偷将黑棺运上了马车,一路驰骋着朝青州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