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每天朝夕相处下来,虞栀樱觉得,他跟影生也算是朋友了,她现在跟影生说话,影生回她的字数越来越多了。
而影生觉得,耳边多了个小麻雀,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影生,你怎么还会采药看病呢?”
“伤的多了,就会了。”
“影生,没想到你还会打猎,还会分辨野菜和野果。”
“风餐露宿,总要果腹。”
虞栀樱听得津津有味,对培养出影生的孤星楼都有些好奇了:“你们孤星楼什么样的?里面的杀手都像你一样厉害吗?”
影生瞥了她一眼,靠近她道:“大小姐,今天的晚饭不想吃了吗?”
“想啊。”
“那你怎么又问这样不要命的问题呢?”
“……我错了,我再也不打听孤心楼的事了。最后一个问题。”虞栀樱捂着嘴巴,可爱地歪着脑袋,看着影生脸上的面具,终于问出了一个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你为什么一直戴着面具?是你们孤星楼的规定吗?”
闻言,影生忙着烤火的手指微微一滞。
“不是。”影生继续烤火,眼眸低垂,淡淡说道。
“那是为何?”虞栀缨好奇地问道。
影生抬眼看着她,很认真地说:“因为很丑。”
他在阴暗里生活太久了,脸上生的藓早已入骨,好了之后,留下斑驳的白色疤痕。
“很丑,怎么会?”虞栀缨惊奇,目光定定地望着影生。
影生的面具是半截的,遮住了他一半的脸,还有一半的脸露在外面。光从他露出的脸来看,他五官硬挺,精致,很是好看。
所以,他应该是个很俊美的男人。
“我不信,你就是不想给我看。”虞栀缨小心翼翼地问道。
影生的呼吸一滞,抬眼静静地望着虞栀缨:“我怕你看了会吓到。”
虞栀缨摇头:“皮囊不过身外之物,我怎么可能被吓到。”
说罢,虞栀缨伸手要摘影生的面具,却被影生一把捏住,眼睛深深地看着她:“打败我,才能给你看。”
说罢,不等虞栀缨回答,影生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洞口。
虞栀缨出神地望着他的背影,扬声道:“好啊,等我打败你,不但能当第一,还能看你的脸!”
“我越来越期待我们的比武了!”
“你可不能让我呦!”
“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影生在洞外烧着火,听着洞里的虞栀樱欢快地叽叽歪歪,忍不住想,她还真是活力无限呢。
又过了几日,影生带回来一个消息,虞海连同林恙,带着长缨镖局的人顺利将五十车的粮食送到了雇主手中,还把镖银翻了五倍。由于晋国瘟疫肆虐,虞海担心镖师们的安全,再得到虞栀樱报平安的消息后,就带着队伍先回辰国了。
至于虞栀樱,虞海倒是也不担心,自己这个丫头自己心里清楚,厉害着呢。
“我爹居然先回去了?他可真是我亲爹啊!”虞栀樱气哼哼地道。
影生没说话,只是忽然将虞栀樱的红缨枪找出来拿在手里,这是当时他从灾民手里抢回来的。
“你的枪。”
影生扬手,将枪扔到虞栀樱手中。
这一次,虞栀樱稳稳接住长枪,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影生:“做什么?”
影生道她:“你不是要跟我比试一场吗?你的病好的差不多了,打完这一场,我也该走了。”
“哐当”一声,虞栀樱手中的枪突然重重摔落在地上。
“怎么了?”见状,影生连忙上前询问道。
虞栀樱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委屈地又柔弱地样子道:“哪有,我根本没有力气,你还非要我拿枪,你趁我生病跟我比试,亏你想得出来,你这也太胜之不武了吧,你堂堂江湖高手榜第一诶,你好意思吗?”
影生被她怼得一时无言:“可是我看你刚刚接枪的样子,并非使不出内力啊。”
“使的出是使的出,但也就平时的五成不到。”虞栀樱叹气道:“哎,只有五成内力啊,就这样,你跟我比武,就是趁人之危、胜之不武。”
影生皱眉:“那怎么办?”
“你这般急着要跟我比试,肯定是有事情要去做,这样吧。我们现在就启程回辰国,一路走,一路我还能休养休养。等到辰国了,我也好了,也不耽误你赶回孤星楼,到时候我们在辰国比武,你看可行?”虞栀缨提议道。
影生算了算时间,虽然带着虞栀樱可能会走的慢一点,但是虞海走之前给她留了马车,倒也不会拖多少后腿,于是便答应下来:“好。”
见他答应,虞栀缨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这么快和他分开。
她跟影生在山上又养了几天,待她又好了一些,影生便带着她下了山,一路护送她回长缨镖局。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一路上他们两人尽量避开城镇,多挑选僻静山路而行。
在路上,虞栀樱跟着影生学会了怎么准确地找到猎物的巢穴来捕捉猎物,学会了辨别哪些是能吃的野果和野菜,学会了如何寻找干净的水源,学会了通过天上的各种星宿和树上的枝叶来判断方向。
这些她爹也教过她一些,但是他爹只知道一些常见的野果,野菜,辩解方向也只知道北斗星。可影生却知道更多,影生甚至能通过空气中的潮湿度判断明天的气温,通过风声判断远处的路况。
以前虞栀缨对影生是不服气的,一心只想要打败他,可经过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不得不由衷地承认,自己到底还是初出江湖,阅历太浅,影生身上有很多值得她学习的地方。
他们虽为对手,但现在更像是朋友,甚至有点像师徒。
影生总是说她的枪法太仁慈,光有气势,没有杀意,日后遇到高手会吃亏。
但她却觉得自己又不傻,人家真要她命的时候,她自然也会拼死搏杀。
影生总是摇头说,淡淡地道:“杀人的意识,也不是一瞬间就能培养出来的。等你意识到要玩命的时候,也许已经晚了。”
“那怎么办?现在开始练杀人吗?”虞栀樱问。
“倒也不用。”影生道:“也许,大小姐不会有这天。”
“托您吉言了。”虞栀樱灿烂一笑,忽然又想道:“你为什么总叫我大小姐?”
镖局的人都是叫她少家主,外面的人,也是叫她少东家,好像只有影生,将她当成一个任性的小女孩,叫她大小姐。
“你可不就是大小姐么。任性又无知。”
“你!”虞栀樱生气的对他挥拳头,影生看也不看一眼就躲过了,带头走在前面。
其实心里还有一句没说。
任性又无知,单纯又可爱。明亮地就像七八月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