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虞栀樱早就知道吴清背后的谋划,今日也少不得要被她骗去几分怜悯。只是她不明白,按照计划,张标残废了是没错,可是为什么会多死两个人呢?难道是影生只要了张标半条命,觉得不过瘾,所以顺手多杀了两个人?
“吴氏,经过仵作查验,张标母亲跟其表妹香玉都是中毒而亡,你可知他们中的是何毒吗?”季大人眯着眼,冷声问吴清。
虞栀缨大惊。
中毒?
不可能。
虞栀樱想起过去跟影生在一起时,影生曾说过,他杀人从不用毒,所以这两个人根本就不是影生杀的。
那是谁杀的?
季县令再度拍响惊堂木,朝虞栀缨二人威严地问道:“堂下二人报上名来!”
虞栀缨无奈地叹了口气:“虞栀缨,长缨镖局少当家。”
“那位少侠呢?”
李树闻恭敬地作揖道:“在下李树闻,是虞姑娘的……童养夫……”
李树闻说“童养夫”三个字时,脸微红了下,停顿了下。
台下一片哗然,皆戏谑地看着他。
难怪这小子一出来,他们都觉得长得好看呢?原来早被人收入囊中,成上门女婿了啊!
“虞姑娘,李少侠,据吴清所言,你们昨日在张家与张标起了冲突,被张标赶了出去,可有此事?”
“没错,是有这么件事。我们在怎么照顾好吴姐姐的孩子问题上发生了冲突,我当时以为张标要害吴清,我脾气素来暴躁,情急之下说了一些难听的话,刺激了张标,他便将我们赶了出去,这个张府上的奴仆都可以作证。”
“你如何发现张标要害吴清?”
“因为昨日我们逛街的时候,看到他跟黑寡妇买了药。这黑寡妇在江湖有点名声,我也听闻过,她手里阴魂无数,专门做一尸两命的生意。我这才怀疑张标要害吴姐姐。”虞栀缨不能说出樱生,只能说自己认出来的黑寡妇。
这黑寡妇是关键证人,季县令早已让人找过,可惜已经死了。他抬眼继续追问:“黑寡妇被人杀了,你可知是何人所为?”
闻言,虞栀缨眼皮都没抬下,刚正不阿道:“我怎么知道,你不会以为是我们干的吧?我用得着杀她吗?我杀她还不如直接杀张标啊!明明男人犯的错,为何要算在别人身上。要我说,季大人,你应该查查张标,他为何突然与黑寡妇联系,又为何在吴姐姐临盆之际,将老母跟外室接过来。所有正妻都接受不了外室,就算吴姐姐温柔好欺,他这么做,难道不怕刺激到吴姐姐,影响她腹中胎儿吗?他用意何为?”
虞栀缨此番言论一出,引得台下一群女看客纷纷点头。
“虞姑娘说的没错,这张标实在可恨,养外室,还敢接入家中,要我说,这就是老天开眼,报应。所以他摔个跤都能把脑袋磕了,变成瘫痪!”
“女子生产本就是鬼门关,他居然还在产婆身上动手脚,简直该下十八层地狱!”
“就是就是!”
“说的没错,就是报应!”
台下一顿呐喊,吴清默默地伸手抹泪,一副委屈的模样。
虞栀缨看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肃静肃静!”季县令怒声拍着惊堂木道。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
“拒本衙仵作查验,两名死者的胃里均有发现木耳!他们是中毒而死,而毒素就在这木耳上。”
“木耳有毒?怎么第一次听说!”
“不可能吧,我今早还吃的木耳!”
众人大惊。
虞栀缨跟李树闻相看一眼,也感到奇怪地看着季县令。
这时,一名捕快走上前来,呈上一碗还剩一半的木耳鸡蛋羹道:“大人,这是我们在张家今日早膳中发现的,这木耳泡发太久才下锅,已经有毒了。张老夫人跟柳玉儿就是吃了这凉拌木耳中毒死的。”
吴清闻言整个人彻底崩溃,她盯着那半碗还没吃完的凉拌木耳,哭到整个人有些站立不稳:“木耳是母亲大人最喜欢吃的,母亲最近牙口不好,我夫君将她们接来前,还特意吩咐厨娘提前一天泡好木耳,把木耳泡的软一点,这样凉拌的时候,更好吃一些,怎么会吃了这个就丧命呢?”
这确实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饶是季县令大人见识过各种形形色色的案件,也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解释说:“正常情况下木耳泡几个时辰没有问题,最近天气炎热,又连着下了几场雨,在这样又闷热又潮湿的情况下,木耳就很容易起毒霉,若是隔夜泡好的木耳再食用,很有可能会中毒。”
说完,季县令起身,对虞栀缨等人道:“虞姑娘,李少侠,本官请你们来此,不过是为此案作证。但现在如今看来,这件事,因是意外,两位死者皆是误食了发霉的木耳才中毒死亡的。”
季县令看向台下百姓,提醒道:“诸位一定要记住,天热雨水季,泡木泡完后要当天食用,吃不掉的一定要扔掉,不然很有可能中毒而亡。”
一旁的张标闻言,激动地发出呜呜声。可惜他脑袋受损,不知为何说话也说不出,呜呜很久,众人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吴清似是实在不能接受这样的原因,顾不上自己大着肚子,蹲在地上伏在张标耳边痛哭:“夫君,母亲和玉表妹死得好冤啊,但你别太难过,等孩子出生了,我让孩子好好孝敬你,我们一家三口以后好好过日子……”
张标依旧激动地呜呜咽咽,说不出话来。
考虑到吴清的身体,季县令当即判决道:“此案已了,初步判定,是食物保管不妥导致的意外,我暂且先派人送吴氏跟其夫君回去,请两位节哀。”
一碗凉拌木耳,两死一残,虽非人为,但也实在惨不忍睹,季县令大人摇摇头,又继续吩咐下去:“我上任这些年来,食物中毒的事件也不止这一桩,明日让人在城中贴满告示,把食物的相生相克和正确的保存方法多公之于众,以减少此类事情的发生吧。”
说完,季县令喊了声退堂,随后转身离开了厅堂。
虞栀缨跟李树闻相看一眼,松了口气。
没想到这案子竟然这么快就了结了,还好,没耽误他们多少功夫。虞栀樱往吴清那里撇了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只见她跟在张标的担架边还在期期艾艾地哭着。
察觉到虞栀缨的目光,她抬眼看了过来,但像是心虚一般,很快又别过头去,继续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虞栀缨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李树闻上前,站在虞栀缨身旁,低声跟她咬耳朵道:“小虞姐姐,我们这次应该又被人算计了,吴清找影生下单不过是个幌子,她从头到尾要杀的人根本不是张标。”
虞栀樱冷笑一声:“可不是嘛,闹半天,原来我们几个都是丑角,陪她玩呢。不愧是吴大人的妹妹啊,脑子就是好用。”
“只可惜,没用在正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