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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明镜堂前揭贪恶

雨水顺着开封府衙的滴水檐砸在青砖上,朱允炆端坐明镜高悬匾下,指尖抚过尚方剑鎏金吞口。

郭桓被铁链缚在堂前立柱上,湿透的囚衣晕开几缕辰砂色,却仍昂着脖子嗤笑:";殿下何苦做这出戏?

刑部秋决的朱笔,可还悬在应天府呢。";

";放肆!";惊堂木震得烛火摇曳,朱允炆抓起案头万民状重重拍在尚方剑旁。

帛布展开时簌簌抖落细碎冰晶,十三省百姓的血指印在暴雨将至的昏暗中泛着铁锈腥气。

郭桓突然暴起挣动锁链,腕间镣铐在立柱刮出刺耳声响:";当年扬州盐场塌了十七座灶台,殿下可知是谁用官船运来新砖?";

他脖颈青筋突突直跳,沾着泥浆的官靴将青砖碾出暗红痕迹,";您今日斩我头颅,明日就有人往凤阳皇陵送九尺白绫!";

堂外惊雷炸响,朱允炆霍然起身。

尚方剑出鞘时带起的寒光劈开雨幕,剑锋点在郭桓咽喉三寸处:";洪武三年黄河改道,你克扣的三十万石赈灾粮里——";剑尖突然转向堂下,";掺的就是这种东西!";

四名玄甲军士应声抬进渗水麻袋,暗黄浊水顺着粗麻纹路洇成狰狞图腾。

当第一袋糠麸倾泻而出时,发霉的酸腐气裹着蛆虫尸骸扑面而来。

有个老衙役突然跪倒在地,十指深深抠进砖缝——那团裹着泥浆的糠饼里,分明嵌着半片孩童的乳牙。

";吃啊!";朱允炆剑尖挑起块霉变糠饼抵在郭桓唇边,缎面官袍下摆被溅起的泥浆染成赭色,";你当年在户部值房嚼着胭脂米,可曾想过灾民连观音土都挖不到三尺深?";

他手腕猛地一沉,剑锋削落郭桓半缕须发,";每粒霉糠里都淬着人血,郭侍郎倒是咽得痛快!";

惊雷在堂前石狮头顶炸开,郭桓突然癫狂大笑。

他吐出嘴里混着血丝的糠渣,染红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殿下真当这明镜高悬匾是照妖镜?";

他扭曲的面孔几乎贴上剑锋,";您抬头看看匾额背面,当年工部用金丝楠木雕的可不是这四个字......";

";报——!";

府衙大门被撞得轰然洞开,蓝玉玄铁鳞甲上凝着冰雹砸出的白痕。

他单膝跪地时,护心镜边缘还在往下淌着金水河的浊水:";禀殿下,齐王府长史持太祖手谕求见。";

话音未落,腰间虎头湛金枪突然发出嗡鸣,枪尖正指向郭桓咽喉。

朱允炆收剑的手腕微不可察地颤动。

他望着蓝玉铠甲缝隙里沾着的槐树叶——那叶片边缘的虫蛀痕迹,竟与三日前马皇后赏给他的《女诫》扉页如出一辙。

";请齐王府的人稍候。";他转身时官袍广袖扫落案头镇纸,青铜獬豸坠地瞬间,竟滚出颗裹着金箔的丹药。

堂外惊雷再起,照得满地糠麸里的蛆虫尸骸泛起诡异磷光。

堂外雨势骤然转急,蟠龙旗在狂风中卷出鎏金暗纹。

朱允炆指尖划过尚方剑吞口处的龙鳞雕纹,忽然对着蓝玉战袍下摆的水渍轻笑:";将军这身铠甲,倒比应天城的琉璃瓦还亮堂。";

蓝玉虎头枪尖微颤,溅起的水珠在青砖上炸开冰花。

他抬眸时玄铁面甲映着堂内烛火,将郭桓扭曲的面容割裂成斑驳碎片:";末将斗胆,请殿下移步偏厅接旨。";

惊雷贴着屋脊滚过,朱允炆广袖翻卷间已将那卷万民状塞入蓝玉护腕夹层。

他俯身拾起滚落在地的金丹,指腹摩挲着丹药表面细密裂纹:";烦请将军将郭侍郎的供词,连同这袋糠麸...";官靴碾过满地蛆虫尸骸,";八百里加急送往宗人府。";

郭桓突然剧烈咳嗽,喷出的血沫里竟混着半片金箔。

他盯着朱允炆掌中丹药,喉咙里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嘶声:";那金丹...是给太上皇炼的...";

";聒噪!";蓝玉反手甩出锁链缠住郭桓脖颈,玄铁鳞甲擦过立柱时迸出火星。

他转头望向府衙外飘摇的蟠龙旗,护心镜上映出朱允炆唇角转瞬即逝的冷笑。

朱允炆抖开沾满糠粉的官袍下摆,鎏金云纹在烛火中忽明忽暗。

他踏过满地狼藉时,青铜獬豸镇纸突然从案头滚落,正巧压住郭桓散落的半缕须发。

堂外传来整齐划一的甲胄碰撞声,三十六名玄甲卫手持障刀分立甬道两侧,刀柄红缨在暴雨中凝成血珠。

";殿下留步!";

齐王府长史捧着鎏金木匣跨过门槛,匣盖缝隙渗出的朱砂染红了蟒纹袖口。

他身后八名力士抬着的青铜鼎突然溢出青烟,鼎身饕餮纹竟在雨幕中缓缓蠕动。

朱允炆驻足回望时,鼎内飘出的沉香恰好笼住满地糠麸,霉味里混进一丝甜腻的腥气。

蓝玉虎头枪突然横在木匣前,枪尖挑开匣盖的刹那,鼎中青烟幻化成洪武御笔的轮廓。

朱允炆盯着飘到眼前的丹书铁券,忽然用剑鞘拨开卷轴末端的赤龙钮——赭黄绢帛上";丹书铁券";四字竟是用砒霜调金粉写成。

";好个九锡之礼。";朱允炆剑尖轻点铁券边缘,溅起的金粉在雨中凝成细线,";烦请长史转告王叔,这裹着鹤顶红的蜜枣...";他突然斩断一缕被风卷进堂内的槐树枝,";允炆怕是无福消受。";

府衙飞檐上的嘲风兽突然齐声嗡鸣,蓝玉瞳孔骤缩。

他玄铁护腕内侧不知何时多了道细如发丝的裂痕,裂纹里渗出的水珠竟带着淡淡槐花香。

朱允炆广袖拂过案头烛台,跃动的火苗突然映出鼎身饕餮纹里暗藏的鳞甲纹路——那分明是燕山卫独有的狼头徽记。

暴雨裹着冰雹砸在蟠龙旗上,朱允炆转身时官袍下摆扫落鼎中香灰。

他盯着蓝玉战靴上沾着的半片银杏叶,忽然对着漫天雨幕呢喃:";今夜怕是有野狐要撞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