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得北疆边陲,每日都是白雪漫天,甚少有人出门。
将军府本就只有司徒苍羽一个主子,平日事也少,索性府上的下人都蹲在一起烤火唠嗑,从三公子用信封装了三十万两银票送给司徒苍羽后,三公子再次,成为整个将军府上的话题人物。
司徒苍羽在边陲几座大营轮流一番,再回到将军府时,已经是小十天左右了。
司徒苍羽在府上的形象,从原本顶天立地,威势赫赫镇国大将军形象,变成了由敌国纨绔公子养着的小郎君,不过这些司徒苍羽自然是不知道的,只是觉得从进府门,下人们看他的眼神有些莫名其妙。
“小主子,敬之公子知道你今日回府,说是想晚上一同用膳” 老管家看着眼神说话
司徒苍羽换了一身常服,想了想,当晚自己确实有些混蛋,无论如何,这件事是自己做得不对,“好,就在敬之院儿里吃,去准备吧,等会儿我就过去”
差不多到晚饭的时候,司徒苍羽带着小琳到了敬之住得院子,近来小琳和敬之混得很熟,时常来敬之的院子里。
刚到院子,小琳大喊着“敬之哥哥,敬之哥哥”
敬之从房里走出,含笑开口“将军回来了”
司徒苍羽还是有些尴尬,点点头默不作声走到房内,吃饭时,小琳在一旁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司徒苍羽吃饭 如嚼蜡般的吃完了这顿饭。
饭后坐在炭火旁烤火,将军府不像名苑楼那样精致讲究,更没有地龙,所以冬天房内都是围着一个大火盆烤火驱寒。
司徒苍羽挥手,让小瑶带着小琳和一群下人都退了出去,房里只剩下二人。“敬之,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敬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将军是想说那位三公子吗?”
司徒苍羽稍稍一愣 “你知道?”
敬之轻笑:“我听府上的人常提起那位三公子,知道将军你与那位公子有些缘分,实不相瞒,当初我在名苑楼时,也听说过三公子花一百万两,点了去年玄女的栀子灯,将军,你不介意吗?”
不等司徒苍羽回答,敬之带着几分委屈道“我知道,那夜将军是将我当成了其他人,可是我也是高兴的,我爱慕将军,真心的”
司徒苍羽吓一跳,起身看着敬之,感觉这人和名苑楼的那位敬之不太一样,“敬之,这话不好乱说的,你...你还要回卫国找你的青梅竹马的”
敬之面露伤感 “可是我现在喜欢上了将军,你让我怎么办?”
司徒苍羽内心慌张无比,本来是想着来道个歉,用珩靖靖的话来说,大家都是男人,滚一朝,各取所需,怎么也没想到,酒后胡来了这么一回,就惹上了一朵温柔似水的小桃花。
“这...这你好好想想,咱们认识也不长,你肯定是在府上呆太久了,过些日子我派人送你回卫国”
敬之带着几分哭腔,眼里澿的泪水,仿佛下一刻就得掉下来 “将军,你那夜和我欢好时,口里喊得珩靖靖,是不是卫国靖北候珩靖靖”
声音轻的像四月的风,却像是捶在司徒苍羽心口铁锤,几乎是不带迟疑,厉声道 “不是,不是 他”
敬之没听他的话,又开口 “所以,将军府上说的三公子,其实就是卫国靖北候对吗?”
司徒苍羽胸腔起了怒,他已经不在乎眼前这个人是他在名苑楼,想得而不可及的人了,现在脑子里只装着一件事:不能让外人知道他和珩靖靖的关系,若不然,不止两国朝堂会妄加揣测、西南皇太子的战事也会受到影响,其他异国番邦更是会平白横生更多枝节。
神情漠然,严声道 “敬之,过虑又妄言了”
敬之怔怔看着他,一颗泪珠从眼眸笔直滑落 “将军身为梁国镇国大将军,却暗地里与卫国权倾朝野的靖北侯厮混在一起,将军不怕世人非议,将军通敌吗?”
司徒苍羽看着泪如雨下的敬之,有些不忍,他知道不是敬之的错,他只是拨开那层云雾的手而已,就算不是敬之,旁的什么人也是一样的,真相和事实都不会变。
吐出一口气,重新坐下 “你想住在府上,你就住下,”须臾道:“当晚,是我喝多了,做得不对,我,不可能喜欢你的”
敬之不甘心问道:“可是,那夜湖畔你救我时,眼里明明有其他东西的”
司徒苍羽认真看着他:“那都是过去了,就算有,也是当时一瞬,你有你的青梅竹马,别搞得很深情的样子,我救你,是看在我们确实相识一场,你以后有难处,我司徒苍羽自当尽力,至于别的,所求无果”
敬子抹了抹脸,“那你和靖北候呢?敌国与敌国,你能做什么?”
司徒苍羽心里一惊,这一刻,他有些不认识敬之。
他能做什么?
说实话,他没想过,他与珩靖靖之间的关系都没弄清楚,还能想些什么呢?
“这就不劳敬之费心了,你好好住下 ” 司徒苍羽说完话,撩袍走了出去。
他没想到敬之这么聪明,短短几句话,就把故事连起来了。
敌国与敌国?他能做什么呢?
确实,就算现在梁国与卫国相安无事,可是终究会有一天,这种局面会打破,无论是谁,他和珩靖靖都会站在彼此的对立面。
这是一个可以断定的事实,梁国要做的,世代梁人的共同愿景,没有什么能阻挡。他身为梁国的一份子,这自然也是他的宿命。
若珩靖靖想取他的命,他可以毫不犹豫给他,但,若珩靖靖想要破坏梁国世代百姓的愿景,他司徒头一个挡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