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淡菜粥,配一碟萝卜糕。” 珩靖没睁眼,懒散吩咐道。
小瑶迈出的步子顿了一下,迟疑开口,“府上后厨嬷嬷没人会做萝卜糕,属下去街上买可好?”
闻言,珩靖缓缓睁开眼,“以前的厨娘呢?”
“主子打发她们搬出去了。”
“搬出去?”
小瑶点点头,“主子四年前开始不喜吃萝卜糕,爱吃芙蕖香酥了。”
珩靖感觉心口突然猛击了一下,再次闭上眼。
小瑶见他没出声吩咐,便出了院子。
司徒苍羽吩咐不让人到小琳院子,所有人包括他自己也没来院子外瞧一眼。
他对自己的决断从不怀疑,就像现在他无比相信珩靖一样。
相信珩靖能将小琳救治好。
从晨曦到黄昏,小琳依旧一动不动趴在冰砖上。
珩靖坐在廊下摇椅上,面前六角桌上摆满了小琳带回来的点心、小吃。
他一向不太喜欢这些,难得对着小瑶露出一抹淡笑,“过来,吃了。”
简简单单四个字,小瑶却听出了非吃不可的命令。
僵硬又紧张的坐在珩靖身边,埋头吃着桌上点心。
胆战心惊想,要是被自家主子发现,送来的东西都进了她的嘴里,主子会不会当场劈了自己。
还没等她想完后果,司徒苍羽挎着步子,一身干练窄袖短袍推门而进。
看样子应该是去了练武场,似乎还耍得十分尽心。
他没注意到小瑶慌张起身,因为趴在冰砖上的小琳太引人瞩目了。
三两步跨到冰砖上,蹲在小琳旁,看了半晌。“就这样放着?”语气里满是疑惑。
珩靖从他近院目光就一直追随着他,这话明显是在问他,但他没作答,只是赤裸裸把目光放在司徒苍羽身上。
歪头看着小琳,等了半天没听见答话,于是疑惑转头看珩靖。
四目相对,珩靖那双秋水眸里仿佛一汪清泉,不断流向他心底。
珩靖总是这样,不分场合直白、炙热又坦荡。
以前在靖北侯府时,珩靖只要这样看他,他便上前搂着人,朝某处走去。
一切,恍如昨日。
一种本能冲动渗入脑海,他起身大步朝着珩靖走去。
仅有一步之遥时,余光扫到了一旁努力让自己成为透明人的小瑶。
司徒苍羽放慢步子,干咳两声,假模假式问,“她血红色发丝明显比昨日淡了些。”
小瑶闻言,像是抓住救命稻草,闷声行礼朝着小琳处跑去,与其说是看小琳的变化,不如说是躲避灾难。
珩靖瞪着摇椅,悠悠晃晃像是颐养天年的老头,只是那双摄人心魂的眼里全是欲。
“才熔了十二经络,切还早呐。”
司徒苍羽单手拽着摇椅,往楼廊下的梁柱拖。
珩靖嘴角微微上扬,秋水眸凝视着他。
摇椅靠在梁柱后,恰巧挡住两个人身体。
司徒苍羽双手撑在摇椅扶手上,弯腰俯视他。
两人都沉默不语,只是那样直白又炙热的注视彼此。
沟通是了解对方的基石。
和珩靖沟通,不需要眼神,他似乎也能从眼神里看见些别的什么。
倏地,珩靖微微起身,双手勾住他的后颈,似笑非笑的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冰冷,柔软。
司徒苍羽想给这个吻染上炽热火焰,念头刚起就蹙眉清醒。
这里是司徒将军府,绝不可能染上靖北侯府时的毛病。
直起身子,移开目光,“别让小琳那样趴着,幻聪快回来了。”
珩靖又懒散地靠在摇椅上,一脸不悦。
司徒苍羽勾起单边唇,抬起手,掌心朝着他晃了晃。
“好了?” 珩靖面露喜色。
“嗯。昨夜把食铁兽搁在床边了。”
珩靖伸手,司徒苍羽自然的把手递了过去。
一只手抓着他手腕,像是怕人跑了似的,另一只手指轻轻抚摸掌心上留下的一道道伤痕。
小心又仔细。
指腹摸过一道道痕迹,仿佛是摸在他久未愈合的心口上。
司徒苍羽垂眸看着珩靖专注的模样,徒生出一种能逐渐看清眼前人的感觉。
“古话有,掌纹断天命说法。” 司徒苍羽轻松一笑,“这下 ,老天也断不要我的命格了。”
掌心伤口都愈合了,却没有一处是完整无伤痕的。
错综复杂,密密麻麻的全是伤疤后的印迹,司徒苍羽不在乎这些,将军那有没不会留伤痕的。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知道眼前人心疼了。
看完两只手后,珩靖反手与他十指相扣,顺势将人拽到摇椅上。
堂堂大将军,就这样顺势的倒在他怀里。
珩靖十分霸道的环住大将军的腰,低头含着对方耳垂,声音低而魅,“不许动。”
嘴里的气息,顺着耳垂打在了司徒苍羽心底,激起翻江倒海的浪。
司徒苍羽保持仅剩的理智,用手肘杵了一下对方,小声警告,“有人。”
珩靖似乎没听到,冷而柔的唇瓣从耳垂不断向前攀延。
黄昏到夜幕,转息间。
蹲在小琳跟前的小瑶,眼见小琳的头发丝是红还是黑都看不清了。
可是,她一点也不敢动。
练武之人,别的可能差点,但察觉别人气息这事儿,比一般人灵敏数十倍。
司徒苍羽理智越来越薄弱,由着珩靖在他身上乱点火。
即将濒临爆发前,他提声清了清嗓子,故作冷静开口,“小瑶,去后厨给侯爷备点宵夜。”
小瑶如获大赦般,直接跃轻功逃出了院子。
一直处在被动的司徒苍羽,单手牵制着衣衫里点火的手,反手扣着腰,连同将人从摇椅上带起,两人位置对调。
“呵,这是想作甚?” 一边质问,一边用手将人往自己跟前带,动作间带着跋扈和惩戒意味。
他的一只耳朵挂着娇艳欲滴的红,脖颈上留着崭新的一排牙印。
必须得还回去!
贴上唇,肆意的探了进去,缠着舌尖侵略和报复意味明显,倏地,想到了什么。
原本粗鲁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变成了温柔缠绵。
正上头时,嘴角吃痛一下,随即被对方强硬分开。
不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站在了院外。
对方丢下一句,“七日后,再来。” 关上了院门。
司徒苍羽碰了一下嘴角,刺痛,流血了。
呆愣站了一会儿,讪讪然走开。
小瑶看着自家主子出来了,上前问,“主子,属下还去吗?”
司徒苍羽冷漠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走了。
小瑶端着夜宵叩门,“侯爷,属下能进来吗?”
门被打开。
“侯爷,这是燕窝牛乳雪蛤你吃点养养胃。” 小瑶觉得技法如仙的靖北侯,根本不用吃什么也能长命百岁。
珩靖挑眉,撩袍坐下。
吃到一半时,他开口,“小瑶,为何你一直跟在苍羽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