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坐在床上,主角团全体陪在身边,与他一起(第N次)观看安爸在病床上虚弱但面带微笑录下的寥寥数语。
“安然,以后好好要照顾自己,要听你小姑的话,别总和她斗嘴,知道吗?”
“呐~~~~~(很长的喘息)千川,安然就拜托你了。你们俩要把日子好好商量着过……你和安然都是好孩子......在一起就要好好的......(已经逐渐力竭)”
“那个……安然,要多帮衬肖百万,这孩子也不容易......”
安爸话至此,无声了,眼皮逐渐合拢,意识模糊。抖动的视频里只剩肖百万的呜咽。
是的,在安爸最后的叮嘱里,提到了肖百万。在安爸最后的意识里,他们仨都还是孩子。
父亲留下的话很少,就这么三句,朴素得不能再朴素了。(生命垂危之人,又有多少力气能组织起逻辑清晰的长句呢?又不是棒剧三哥剧!)
视频里传来肖百万试着呼喊的哭泣声。
肖百万的呼喊起了作用。
安爸的眼睛张开,双目无神却睁得大大的,人已经恍惚,却促问道:“百万啊~~你有红包没?帮我给千川装个红包。家长得给儿媳妇儿包红包,红包.......”
说完,又重新合上了眼睛,再也没有醒来。
这是安爸说的最后一句话。于4小时后,于昏睡中离世。
众人陪安然看到这里,都沉默,不知该作何言语。
安爸也给肖百万出了大难题。学渣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包红包,少了,不足以表达长辈的心意。多了,又显得不伦不类。。
但在安然时醒时睡的这几日,肖百万早就在许多的陪同下,瑟瑟发抖递给陆千川一个红包,里面装着9999美金,是俗套了些,可小学渣思来想去,还是这个数字最最好,长长久久、和和美美。
陆千川坦然收下,他清楚自己什么话都不需要讲,收下就行。
现在安然的健康状态和心神都已稳定,表示父亲的遗愿他会遵照,也感谢各位亲友这段时间的照顾。他言辞平静得体,不悲不怜。
安薇薇对安然另有吩咐,她坐其身旁:“安然~~哥明天早上进行火化......这里没有国内那样的殡仪馆。火化的过程......我们担心你看了会.....伤心。所以建议你明天在酒店休息,就不去现场了。仪式完毕后,我再陪你一起,去把哥的骨灰洒在当年........嫂嫂的那片海里。”
安薇薇的目光朝向陆千川:“明早,就让陆千川代替你陪我去送他,好吗?”
安然是个懂事的孩子。斯人已逝,活着的亲人才是他此时最需要体恤和照顾的人。
安薇薇的建议也是为安然着想,但既然安薇薇这么提了,那么安然也就表示同意,最为妥当。
安然答得轻声却干脆:“一切听小姑你安排。”
陆千川站在安然一侧,安然伸手拉着陆千川手掌:“你就带我送咱爸最后一程。也替我照顾好小姑。”这句话的重点在后边儿那句,陆千川懂。
“肖百万~~”安然叫小学渣的名字。小学渣赶紧把大眼睛看向安然。
“替我多安排几个人手,以便我小姑和千川调遣。”安然无须见外。
肖百万连忙回答:“当然当然当然!我也是要去的!”
安然没有阻止,目光瞥向肖百万身边的人:“嗯,有许多跟着,你就去吧。”
许多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我在酒店休息,等你们。”安然的一言一语都足以让朋友们相信,这家伙的精神状况是ok的。
之所以大伙儿一致意见,不希望安然去火化的现场,是因为此时的安然头发已经白了大半,伙伴们真的不敢再让他出任何岔子。
安然对亲友们自是感激的,故而任何吩咐,他都听。
......
当地火化的过程,真的是过于简陋,即使肖百万已经斥巨资以最高规格对待,但场面还是......怎么描绘好呢,一言以蔽之。那就是现场的所有人都感叹【幸亏没有让安然来】!
安薇薇习武中之人,胆识本就不一般,但最后在土着僧侣敲骨碎粉后装进骨灰盒再递给她时,她仍没忍住,双手打颤。还好陆千川在场,陆千川担负起了家庭顶梁柱的角色,由他代替安薇薇迎奉了安爸的骨灰,稳住了局面。
仪式完毕,大家在酒店与安然汇合,驱车100多公里,来到一处荒无人烟海岸的岬角之颠。安父的骨灰在此处一把一把随风飘向大海,就和18年前安然的母亲一样。
安然的记忆存在断章,但血脉的感情没有衰减。在岬角上亲自送别自己的父亲,除了悲伤,更多的是成长。自己一夜长大,所思所想都更为深刻。
安然在岬颠不知道站立了多久,思考了多少。安薇薇沉沉道:“这里风大,我们......还是回了吧。”
安然顺而为之,最后目视几眼无尽的大西洋,转身走下海岬。
安薇薇身穿一席黑纱,怀抱空了骨灰盒,目光锁定陆千川。
陆千川让肖百万和许多先陪安然下去,他知道安薇薇有话要对自己讲。
安然没有插言,默默退去,留给小姑和陆千川独聊的空间。
安薇薇迎着海风,眼眸邃远,但不曾看陆千川一眼:“陆千川,以后安然,就交给你了。”
陆千川浑厚地答了声:“嗯!”
安薇薇:“如果对安然不好,你会死。”
陆千川:“嗯!”
安薇薇:“如果让安然过得不好,也会死。”
陆千川:“嗯!”
安薇薇眺望远方,似乎在自言自语,却又不是在自言自语:“有陆千川在,安然不会有问题。”
大伙儿都清楚,只要有陆千川在,安然绝对不会有问题。
——剧透小剧场——
两年后,
柳林财大,校医院,
安然额头贴着退烧贴,脸色发红,还不停呼着清鼻涕,他在留察室里刚打完点滴,正准备离开,陆千川却提着行李箱进来。
安然问:“你刚才去哪了?怎么护士给我换一瓶盐水的功夫,你就不在了。”
安然生病,陆千川不在身旁,这不正常,很不正常。
“走!安然,我们这就走!护照我拿好了,咱们赶紧走!”陆千川没回答,而是亮了亮他手里的护照,一手提行李箱,一手牵起安然。
安然略显疲态:“去哪儿?我感冒发烧不退,现在不是应该打完点滴回宿舍静养吗?”
陆千川又急又慌:“回宿舍?你小姑今天下午就要来蜀都找你玩。如果见到我没把你照顾好,让你生病了,她会把我大卸八块,连皮带骨都给扬掉的!你如果不想在岷江里见到我的尸体残骸,咱们就得赶紧走。她的航班主飞欧洲和非洲。我们反方向逃,先去南美,再从乌斯怀亚坐船去南极洲,这样就逮不到我们了!”
安然:(°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