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唐文风好奇:“这些事,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何氏瞪着肖成丰:“这些事,全是民妇的小姑子,何家幺女何右琳从肖成丰口中得知。”
原本被何氏突然发难,肖成丰脸色都未变一丝一毫,此刻听见何右琳三个字,脸色却瞬间大变。
“肖家主可是想起来了?”何氏冷笑。
她又转头看马栋梁:“马家主是否也有印象?”
马栋梁低着头装死。
唐文风听到现在,真是恨不得手边有一把瓜子让他嗑。
不是他没有同情心,实在是这关系复杂错乱,跌宕起伏,比上辈子跟着老婆看的那个回家的诱惑还要刺激。
“这何右琳......是否就是被余白素抢了孩子的那位?”唐文风问。
何氏点头:“回大人的话,是。”
装死的马栋梁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向跪在前面的余白素,嘴唇颤抖着,须臾后又重新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马家长子只觉得脑子被谁用大锤使劲儿砸了一下,砸的他头昏耳鸣。
提前小姑子,何氏眼眶红了,擦了擦眼角的泪继续说道:“民妇不知道右琳是从何处得知与肖家的恩怨,那时村里的几个混混见我们家无男人撑腰,天天来骚扰,村长也想霸占了何家的田地。民妇分身乏术,等到处理好村中事,才发现右琳不知何时已经做了肖成丰的外室。”
将肖成丰的反应全部看在眼里,唐文风唤道:“肖成丰,你上前来。”
被马家人挤到边上的肖成丰老老实实起身往前走了几步跪下,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唐文风问:“本官问,你答。”
肖成丰恍惚地点了点头。
“你可是对何家幺女何右琳动过心?”
肖成丰撑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半晌后轻点了下头。
唐文风:“你对余白素可还有情?”
肖成丰迟疑了会儿,缓缓摇了摇头。
余白素一双美目微微睁大,藏着些许不敢置信。
唐文风又问:“你对余白素断情,可是因着何右琳?”
肖成丰沉默,许久后吐出两个字:“不知。”
“那好,本官再问你,何右琳后来为何做了马栋梁的外室?”
状纸上能写下的东西有限,是以师爷在写状纸时,只挑拣着重要的记下。
这一点信息,就是记录在状纸上的。
肖成丰闻言手背青筋都绷了起来,艰难开口回答:“是......是马栋梁问我要的。”
唐文风皱眉:“你说你心仪何右琳,却转头又将她送人?”
“不是的!”肖成丰辩解道:“我问过她,我亲口问过她愿不愿意,她说愿意的。我没有想将她送人!”
唐文风语气不咸不淡:“那你在与何右琳这段关系期间,你是否知道她是何家人?”
肖成丰萎顿下来:“不知,我是在很久之后才知晓的。”若是一开始就知道,他绝对会在何右琳故意接近自己的那一刻灭口。
唐文风:“多久知晓的?”
“在她去了马家的两年后。”肖成丰低声道:“我收到了她差人送来的一封信。”
何右琳跟了他七年,他是在第三年才彻底信任她。那时候,他的一应吃食才由何右琳经手。
也是这时候,何右琳开始给他的饭菜里下药,不知道她从何得来的逍遥散。四年下来,他有了瘾,到如今也没能彻底戒掉。
在知道自己染上了药瘾后,他恨透了何右琳,却在收到她的信件后,又巴巴地找了过去。只是等待他的,只有一座冷清的坟墓。
唐文风看向何氏:“何右琳是因何去世?”
何氏恨恨道:“是余白素害死的她。右琳怀了马栋梁的孩子,本想落胎,但大夫说她身体不好,极可能一尸两命。她只能百般不情愿地留下这个孩子。找机会从马家逃了出来。”
何右琳逃出马家后找到何氏,二人连夜离开了府城,去往了一处乡下。
等到快生产那日,门外响起敲门声。
在屋里绕着圈走的何右琳以为是去请稳婆的何氏,打开门后发现竟是余白素。
她带来了一大帮人还有稳婆,让下人熬了一碗催产药给何右琳灌下,等到何右琳发动后,让稳婆去接生。孩子生下来后,她便让下人直接抱走了孩子,而她则留下来亲手捂死了何右琳。
这一切,都是去请稳婆回来的何氏亲眼看见的。当时她与稳婆刚刚走到门外,发现不对劲要跑进去。
但稳婆见多了大家族的隐私事,急忙拉住何氏,二人绕了一圈,躲在了何右琳房间外的一棵大树后面,那里能够透过虚掩的窗户看清房中发生的一切。
当时要不是那位心善的稳婆死死捂住何氏的嘴,何氏怕是也死在了余白素手里。
唐文风听完后道:“可有证人?”
何氏用力点头:“有的。”说完她看向围观人群。
人群中走出来一位头发苍白的大娘,她被子孙搀扶着,佝偻着腰背要和唐文风行礼。
唐文风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这么大年纪了还给他下跪,他怕折寿啊。
大娘笑呵呵的,年近九十,声音还非常洪亮,和唐文风说自己姓佘。
唐文风让人搬了把椅子给她坐下,问:“佘大娘,方才何氏说的那件事,您还记得吗?”
佘大娘耳朵有些背了,边上的孙子便凑到她耳边复述了一遍何氏的话以及唐文风的提问。
佘大娘听了后连连点头:“记得记得。”
她叹着气:“老婆子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心肠这么狠毒的人。那位富家奶奶说,你以为你是为什么怀上的孩子?是我帮的忙啊。你的避子汤全让我吩咐人换成了养身汤。那个说你不能落胎的大夫也是我事先买通的。我做这么多事,为的就是这一天。让你白活了这么久,你早该去死了。”
唐文风确认:“可有半句虚言?”
听完孙子的转述,佘大娘道:“老婆子绝对没有半句假话。当年这事过后,老婆子也害怕啊,再不敢给人接生。连着好几宿做梦都是那位富家奶奶狰狞着脸捂死人的场面。哎哟哟,吓死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