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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湖湖畔一事围观者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得沸沸扬扬。不少人拍手叫好,也有人感慨虎父犬子。

夜色如水,武林盟主府。

大堂哭声断断续续,洒扫下人见怪不怪。

屋里,大夫小心翼翼用药酒涂抹伤口,哪知稍微碰一点,武耀“嘶嘶”哀嚎,眼泪跟鼻涕一起流:“轻点!”

“大夫,我是不是要毁容了?”

老大夫无语,虽然脸蛋红红一片,看着严重,实际就一点擦伤。思索着,他捋着胡须开口:“不严重,涂几天药就好。”

“你骗人!”

大夫:……

下一刻,美妇人勿勿进屋。

她捂着心口,哀喊:“我的儿啊,谁把你打成这样啊?”

接着,武夫人环顾一圈。周围坐着一群人,包括回来探亲的武娴,武娴夫君,武淑,主位的武坤一脸严肃。

“夫君,谁对耀儿下如此毒手啊?”

“砰!”

武坤深吸一口气,手掌重重拍桌面,茶盏震飞。

“到底怎么回事,说!”

他目光如闪电射向前方。

武家养的一帮家丁跪着,身躯不断颤抖,闻言一个个争先恐后开口:“老爷,您可要为少爷做主啊!”

“傍晚少爷带我们一起散心。刚到月湖就看见那人抱着一筐花站在湖畔。少爷,少爷以为他要跳湖呢,想请人喝碗茶,谈谈心……哪知道他突然动手!”

“他还说武家算什么,态度嚣张!”

家丁们添油加醋,武耀匆匆点头补充:“没错,爹。”

“您常常让我多出门做善事,我原想着日行一善呢,那人太不讲理了!”

日行一善?

武家两女儿喝茶的喝茶,看风景的看风景,并不附和。

武耀的性格武家人明白,活脱脱一混世魔王。作为武家唯一的独苗苗,家里两老人宠得无法无天,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抱怨习武太累,他们就屁颠颠赶到洛城请名儒教导。

此时,武耀应于洛城读书。

奈何一月前,他上课打骂同窗,顶撞师长,学问又一塌糊涂,大儒急火攻心下差点一命呜呼。

于是,责令回家思过。

前段时间禁足在家,不曾想昨日偷偷溜出门,竟又惹出事端。对于他口中的日行一善,武淑翻白眼。

日行一恶吧!

不料下一刻,门外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月城,谁敢不给师父面子 ?”

她瞅一眼,眼里不耐烦转瞬即逝,却清晰落入武娴眼里。

见到来人,武坤乐呵呵道:“阿旭来了,坐。”

等钟离旭坐好,简单寒暄片刻,武耀又添油加醋复述一遍事情原委:“钟离哥,那人分明不把武家放在眼里......”

说着,他眼珠灵活绕一圈:“我强烈怀疑,他是当初城门口的幕篱人。”

钟离旭:.......哪壶不开提哪壶。

“呵呵。”

他面色不自然,武坤瞪一眼武耀,又望向站于一旁保持沉默的林氏兄弟:“林兄,您说说事情经过吧。”

那人一字一句,娓娓道来事情原委,众人听着,是非对错心里有数。

“……戴幕篱的不知身份,但后面赶来的面具人,是摘星阁杀手。”

摘星阁。

此三字一出,大堂落针可闻。

武耀平时顺风顺水,知道摘星阁,但不觉得多厉害。瞧着众人凝重的神色,他心里生出一种不祥预感——

莫非自己要白挨揍?

那不行!

“爹!”

“闭嘴!”

武坤眉心皱出一个“川”字,盖棺定论:“武耀,闭门思过尚未结束就乱跑,罚你再禁足一月。明日便是武林大会最后一天,结束在即,不能节外生枝!”

“此事不准再提!”

武坤是武家当家人,常年居上位,威压甚重。不甘心者只能把话吞回肚子。

“退下吧,淑儿跟我到书房一趟。”

片刻,书房。

中年人不露声色翻书,武淑忐忑不安等着,想想自己最近是否闯什么大不了的祸,上空响起他的声音:“淑儿,前段时间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她面色一僵:“爹,我就是一时胡闹。”

“当真?”

武坤深深看着面前人:“明日武林大会结束,我会当众宣布你跟钟离旭的婚期,你可不要令父亲失望。”

武淑小声辩解:“爹,我才十六,就不能多陪您跟娘两年吗?”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有多陪两年的道理。你性格咋咋呼呼,平时也就阿旭能忍着,到钟离家一定要好好改改性子,孝敬公婆......”

武淑低头,掩饰眉眼的烦噪。

事情交待完毕,望着她垂头丧气离开的背影,武坤想想,转头召来另一个人,“淑儿近段时间有情绪,盯着着,联姻决不能出错。”

“是。”

此时,武淑气冲冲出院子,鞭子一甩,沿途花草惨遭毒手:“来来去去都是那些话,跟姐姐学习,可姐姐又不幸福。”

为她好?

她又不是小孩子,早看清姐妹三人的婚姻都是武坤拉拢势力的筹码。

想着呢,上方忽然传来一道欠扁的声音。

“嘿嘿。”

墙头,卫晚托着下巴瞅她:“喂,大小姐遇到难题了?”

“......”

明月清风,少年恣意。

武淑咬牙,若非他们,自己就有可能跑掉。而且,鉴于那天抓铺的情况,她懂为何几人都不怕得罪她。

三人武功不弱,明着把她当猴儿耍呢。

“关你屁事!”

月湖畔,鼓瑟吹笙,桅杆处有一道人影。

沈裕喜欢视野开阔的高处,远观一望无际的天空,万物皆渺,总有种天地一蜉蝣的孤独感。

孤独,又自由。

清风徐徐,他垂眼。

通体雪白的剑鞘映入眼帘,想想,回忆着第一次握饮冰的感觉。

当日不懂何为剑,剑客,凭着一丝感悟用出【一剑霜寒】,而今,“咔嚓一声”,剑身映着月色。

冰寒如玉。

沈裕轻轻触摸着剑,感受着那一寸寸的锋芒。

“三年多未用技能,手痒,心痒。”

怀念。

醒来后,他只在王耳面前用竹枝作剑用一次【一剑霜寒】,剑断山开,王耳直接看傻,摇着肩膀问他是不是返老还童的老妖怪。

不久,对方闭关三月,出来时浑身气息更融洽自然。

剑客,因个人经历跟喜好剑风不同,有的霸气侧露,有的轻灵如鹤……曲赋的剑潇洒灵活,王耳几次用剑都是大开大合,更稳重。

而他——

“哗。”

衣袂翩跹声起,一双黑靴落地。沈裕长睫一扇,冰眸盈着笑意。

“明日约战?”

“嗯。”

“可惜,若是提前知道就好了。”

“哦,当如何?”

石敬天徒弟下的战帖标着时间地点,却并未言明姓名,一切明日揭晓。

“……”

十一沉默,乌睫下凤眸幽暗似潭,当如何?自然是……

他不言明,沈裕却意会。

“信我,不会有事。”

十一望着膝盖上雪白的剑,脑海蓦然浮现最初见面那一夜。

墨丝如云,红梅溅雪。

想着,心脏抽疼一下。他垂头埋着面前人肩颈间,手圈着腰问:“要用那一招吗,对你不好。”

每次用都吐血,虚弱。

“看情况。”

虽然王耳经常戏言他乃三流剑客,但实际嘛,应有一战之力。若是光明正大的约战,不耍阴狠手段,照王耳原话是堂堂正正打一场,倘若又算计,他不介意连师父当年那份一起讨回。

想着,沈裕好奇问:“万一用的话?”

十一蹭蹭头发,嗅着幽香,声音平静而笃定。

“我接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