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幽幽,村民扛着锄头慢慢回家,话里话外聊着八卦。
“真回来了?”
“那能有假,俺两只眼睛看得清清楚楚,不止是李毓跟俊豪,甚至把那三个匪徒捉到警察局,其中一个大腿都是血。”
“厉害啊。”
“哪里香味?”
“李俊豪回家,李家肯定要弄点东西压压惊。周娟家指不定得杀鸡……”
“当当当!”
铜锣响,村民就看见村长李福乐呵呵割着野猪肉:“苦山里面猎物丰富,警察遇到一些不长眼的猎物,一个个排队领。”
“喔!”
村民欢天喜地排队。
回程一堆野兽拦路,倒便宜了李七跟警察们。
猎到动物品种多,野兔、野鸡、野猪都有,甚至有条手臂粗的蛇。村民随便挑个一斤肉,一家人欢欢喜喜回家。
夏天肉类易腐烂发臭,月色幽幽,家家点火,孩童嘻嘻哈哈玩闹……
村尾,周娟家。
男生坐着板凳,麻花辫姑娘举着长木勺利落浇菜,闲逛菜园,刚到鸡笼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擒住一只母鸡“命脉”。
“今天你倒霉。”
“咯咯咯。”
老母鸡展翅一舞尖叫,片刻圆滚滚的白蛋“骨碌骨碌”滚到沈裕面前。为此,它装模作样擦擦不存在的泪。
“咯咯咯。”
沈裕:……
他伸手掂量暖和的蛋,张嘴:“三姐,晚上不想吃鸡。”
“哈?”
李珍珠瞅一眼老母鸡再瞅一眼鸡蛋有点纠结有点遗憾,恨自己手慢。半晌,她再度举刀,眼里充满认真:“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鸡汤好喝?”
“嗯,收贿赂了。”
“咯咯咯。”
老母鸡保得一条兽命,雄赳赳抬鸡脚带小鸡巡视自己的领地……
李毓平安归家,周娟亲自掌勺。
由于周娟挑得早,选到一斤肥瘦相间的野猪肉,而沈裕回来时带着一只拳头小的活兔,小灰。
此刻,可爱兔子默默啃菜叶……
“叩叩。”
“阿娟,我借点青菜。”
“跟我客气啥,想吃啥菜自己摘,别糟践东西就成。”
“行嘞。”
何春花带着熟识姐妹说一声,摘一些嫩青菜,嘴里夸赞的话不要钱一样往外倒:“你家菜种得好,虫眼少。”
“那是……”
聊着聊着,何春花瞧瞧周围特意问一句:李毓呢,咋不见他?”
“他说想喝汤,跟珍珠一起到河里摸鱼了。”
“哈哈哈。”
寒暄几句,何春花正要离开就看见迎面回来的姐弟二人,裤脚脏兮兮,手里提着几条目测不小的鱼。
“春花婶。”
李珍珠掂量一只放到她篮里:“带回家尝尝。”
“唉,谢谢啊。”
何春花瞧他们手里剩下四条鱼,笑得眯眼。片刻,再从家里端一点长生果给他们,上面有新鲜的杏。
村庄弥漫肉香,肥的炼油,做油渣,肥瘦相间就弄腌腊肉等待过年,瘦的直接炒肉。
哪怕村里牛棚同样温馨。
周娟家晚餐氛围温馨 ,桌面菜品丰富。蒜蓉青菜,蒜苔鸡蛋,青椒小炒肉,鲫鱼汤蘑菇汤……
周娟眼睛含泪一个劲往李毓碗里夹菜,跟李珍珠一起把肉堆冒尖,再盛一碗鲫鱼汤。
“吃多点,都瘦了。”
“嗯。”
沈裕颔首,夹着小炒肉尝一口:“味道不错,妈,你手艺真棒。”
“那是。”
一家人美美吃完饭,坐到院里晒月亮。周娟问问山里生活五天发生啥。李珍珠悄悄竖起耳朵,顺便把新鲜青瓜啃得“咔嚓”响。。
“山里?”
“进山第一天就看见李俊豪,后面跟着一起找拐子。森林里有别人特意留下的箭头指路,不曾迷路,走两天就碰到七叔公跟警察了……”
“当时,我可想念家里的饭菜。”
“该。”
周娟瞪一眼:“你得吃点教训,不然下次遇到危险还敢眼巴巴往上凑。苦山诡异,平时谁家想偷偷打个牙祭都不敢走那道,幸亏你七叔公识路。”
自己情绪稳定完全因为李毓一点擦伤都没有。
“……”
夏日院里门口敞开,清风徐徐,一些夜里吃肉的村民特意顶着一张油嘴在村里串门,显摆。
擦嘴,那是不可能的。
其中不少村民到村尾看看李毓,咋说呢,村里沾亲带故的,现在回来肯定得瞧瞧。而且非年非节的一餐肉多难得,于是,往日平静的村尾变得热闹。
村民东聊聊西问问,问问山里情况,再说说麦田问题。
“今晚就剩一点麦,明个上午小麦就得割完,再压场,翻场……周围几个村里就属咱速度最快。”
“黄田村跟石村情况咋样啊?”
“石村倒霉,抽签抽到倒数第二名,第二天大队长被数落一顿,村民早早下地割麦,应该割一半。”
“昨个我到黄田村婶婶家吃席,路两边麦田压根没咋动,据说大队长通知一起搞啥养殖场的事。”
“村民不急。”
“我那婶婶说收割机割麦快,说年年都那样,一点事都没有……”
沈裕静静倾听着,脑海浮现原剧情里那一场持续两天的暴雨,具体是哪一天不清楚,只知道是夏天。
“你知道吗,据说知青点杜同志家里因贪污腐败被查了。”
“说说!”
村民坐着小板凳摇着蒲扇一通畅聊,东家长西家算,村里二十年前的八卦都能翻出,拿到年轻人面前秀一秀。当然,提最多是苦山的事……
夜深人散,屋里点灯。
沈裕翻开笔记,笔落白纸,一点点设计新东西。
笔记送到相关人员手里需要时间,新机器再制作实验,若一切正常推进,再有一月改进版收割机应该制作完成,到时候不知情况如何……
想着想着,脑海蓦然浮现一张坚毅面容,哪怕泰山崩于前仍旧面不改色。
“平安。”
当时,卫峰背包里窝窝头只剩四个,半壶水,不知道情况怎样。
半晌,男生轻手轻脚到院里看看,菜园萤虫一闪一闪着绿芒,有一只恰好停在手上,宛若小精灵……
忽然,他注意到另一个人。
“三姐,怎么愁眉苦脸?”
李珍珠托着脸,两根黑辫静静垂于胸前。她拿着树枝画着圈,幽幽叹息:“今天着急回来见你,撞到人了。”
“人还好吗?”
“那人还好,只是我的钱包要不好了。”
沈裕挑眉:“说说。”
李珍珠玩着辫子,声音沮丧:“林叔家不是有一个拐角吗……当时我跑得急撞到人,他眼镜摔裂了。”
“阿弟,眼镜贵吗?”
沈裕想想现在的物价,再想想眼镜的稀罕程度:“应该挺贵的。”
“完蛋!”
李珍珠抱头长啸,恨不得时光倒退慢慢走,下一刻听到弟弟说:“你知道那人是谁吗,问问情况吧。”
“脸半生不熟,应该是知青。”
“我明天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