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培一瘸一拐地回到自己住的院子,根本没注意到桌上随意放着的信件不见了。
一直到现在周培都还觉得有些恍惚,前两日见着自己还会脸红羞涩的人怎的忽然就翻脸了。
“哼!堂堂尚书府竟如此不讲道理,还敢对我拳脚相向,如此就别怪我不顾念旧情了!”
周培目光阴鸷,一拳砸在桌子上。
“请问这里是周公子的住处吗?”
周培脸上的怒气还没敛干净,便听到院外传来的叩门声。
“在下周培,不知先生有何事?”
周培一边作揖,一边打量着来人,一身差官的衣服。
还未等周培想明白,王府差官为何会到此处,那差官便已将一张请帖递了过来。
“小的宣王府差役,奉王爷之命送来诗会帖子,届时,请周公子到宣王府参加诗会!”
周培双手接过帖子,激动地双眼微红。
前些日子周培往宣王府上递了一篇自己写的策论,原想碰碰运气,没想到竟得了宣王的青眼。
要知道宣王可是当今陛下最疼爱的皇子,更是皇子中第一个封王的。
若论恩宠,就连战功赫赫的四皇子都比不上。
周培恭恭敬敬的将差官送了出去,这才回到屋里将帖子打开反复摩挲。
若是能在此次诗会中好好表现,得了替宣王效力的机会,今后的仕途那还不平步青云?
就再用不着去攀附什么尚书府,等着瞧吧,到时候定要将今日之辱加倍奉还!
周培仿佛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疼痛,喜滋滋地将往日的诗稿拿出来细看。
“姑娘,小厮刚刚来报,今日果真有差官去了周培的住处。”
点雪自外间进来向赵华音禀报。
赵华音轻轻“嗯”了一声,笔下不停。
点雪在旁边站了半晌赵华音才将将写完。
“等一下你将这些拿去找人誊抄,然后送到品雅居去,找个合适的位置挂出来。”
赵华音将最后一张纸轻轻揭起,一边对点雪吩咐着,
“记住,位置不要太显眼,不必让所有人看见,但务必要让含章书院的学子都能看到。”
含章书院的学子大都是出身不凡,且学业精进的世家子弟。
但凡京城里哪家举办诗会,都会邀请含章书院的学子参加。
“奴婢明白,含章书院就在品雅居后面,这些学子必定会从品雅居侧门进去,
奴婢将一部分书稿放在后院回廊必经之地,另一些放在二楼楼梯口正对的墙上。
这样安排,姑娘可还满意?”
赵华音满意地点点头,点雪果然心思玲珑,一点就通。
点雪拿了手稿领命出去了。
赵华音刚才写下来的就是前世周培在宣王府诗会上所作的几首诗。
还得感谢周培,上一世在诗会上得到赏识后,时常将这几首诗挂在嘴边,赵华音早就记下了。
如今只要将这几首诗设法让含章主院的学子看见,周培就等着在诗会上出丑吧。
去参加诗会作的诗居然是抄袭别人的,届时便有热闹可看了。
只要断了周培攀附宣王的路子,便可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这一世,定要让周培这个狗东西身败名裂!
这日,周培换上一身最好的袍子准备去赴诗会,临到门前还不忘正了正头上的发冠,十分郑重。
宣王府门前早已安排好了接引的小厮,周培被引了进去。
来参加诗会的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周培看了一下,人数不少。
其中不少是穿着含章书院青白襕袍来的,周培心中略微一紧。
看来今日对手不少。
赵华音坐在宣王府斜对面的马车上。
点雪掀起帘角看了看。
“姑娘,含章书院的人也已经进去了。”
“可惜咱们不能进去瞧热闹。”
流云有些遗憾地说。
“主子,那好像是赵府的马车,会不会是赵姑娘在里面?”
燕歧从西郊大营换防回来,刚刚在路上穆骁将调查到的事情已经向他禀报了一遍。
看向赵府的马车,燕歧眼神微冷,
“你刚刚说那日在赵府门前纠缠的穷书生今日来了宣王府?”
“是!”
穆骁看着燕歧的眼神,心里一紧,刚才还好好的,自家主子怎么突然又生气了?
“赵姑娘是来看那厮的?”
燕歧又问。
这可把穆骁难住了,
“这……应该、应该不是吧。”
“应该?”
燕歧一记眼刀过来,穆骁感觉自己的冷汗都快下来了。
这几日都在调查那个叫周培的书生的底细,赵府上下口风都很紧。
主子又有令不能扰了赵府的人,只能暗中调查,因而并没有查到那书生到底与赵姑娘有什么纠葛。
只知道周培被赵府扣了一晚上,离开的时候身上带了些伤。
“据飞鹰传回来的消息,赵姑娘并未与此人往来,想必不是来看他的。”
穆骁只能硬着头皮又说了一句。
燕歧将眼神收回来,竟调转马头朝赵府的马车走过去。
穆骁这才觉得自己能呼吸了,忙跟了上去。
赵华音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掀开帘子便看见了燕歧。
马背上的人身姿挺拔,身上的铠甲将燕歧的眉眼衬得更加冷峻。
“见过四皇子!”
“赵姑娘是来赴宴的?”
赵华音被燕歧问得怔了一下,才答道:“并不是,只是恰巧路过。”
“听说二皇兄府上今日举办诗会,赵姑娘不想去瞧瞧吗?”
“臣女不才,不通诗书,若去了恐扰了殿下的兴致。”
不通诗书?小时候总说自己长大了要做大才女的小话痨现在居然说自己不通诗书?
燕歧习惯性地皱了皱眉,模样又严肃了几分。
赵华音以为自己又说错话了,正要解释一番,忽然听见宣王府内吵闹了起来。
只见一个小厮匆匆忙忙地跑出来,穆骁上前将人拦住,问道,
“里面出了什么事?”
那小厮认出了燕歧,忙跪下道:
“诗会上的学子不知怎的打起来了,好几个人受了伤,府医忙不过来,管家命小的再去请个大夫来。”
燕歧挥挥手,那小厮忙一溜烟去了。
打起来了?真想进去看看周培被打得有多惨。
赵华音习惯性地抿了抿唇,若有所思的样子。
看到赵华音的神情,燕歧更是冷了脸,难道她竟是在担心那厮?
燕歧欲言又止之际,一人从宣王府跑了出来,衣衫不整发髻散乱,额头上还破了一块。
那人远远看见赵华音便冲过来抓住赵华音的手,
“音音,你快救救我,你快跟他们解释一下,那些诗都是我自己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