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莺儿听到赵华音的呵斥声,身子往后瑟缩了一下。
“我……我是……我没有……”
半晌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你来说!”
燕歧对身后的穆骁道。
穆骁上前行了一礼。
“守卫来报,此女想将一些食物送给狱中叫周培的犯人,那些食物里却被检查出夹带了一块成色极佳的玉佩,
此女见事情败露,便许以重金想让守卫将这块玉佩送给牢里的犯人。
不过殿下治下甚严,城防营中从没有人敢私下行事。”
穆骁说完还十分得意地看了燕歧一眼,今日在赵姑娘面前,一定要主动说起主子的优点。
赵华音听了穆骁的话,更加噤若寒蝉,看来传言没错。
眼见赵华音的反应,燕歧恨不得立时上前踹穆骁这小子一脚。
“说正事!”
燕歧沉声道。
穆骁闻言立即正色道,
“据她交代,自己是尚书府的人,是替赵姑娘送去的此物,却在主子说要找赵姑娘前来对质之时,明显慌乱了起来,
主子识破此女,必定是栽赃嫁祸赵姑娘,于是将人带来了尚书府,请赵大人和赵姑娘确认。”
“回禀殿下,此女的确是我府上的人。”
赵尚书对燕歧行礼道,
“音音心善,十岁那年同她母亲去法华寺敬香,回程的路上救了一名被恶霸欺负的孤女。
这女子一直养在我们府中,音音一直将她视为亲妹。
音音的确是有可能让她给别人送东西,不过这枚明月珏是音音的祖父留给她的,她断不会将此物送人,请殿下明鉴!”
燕歧听完赵尚书的话,未发一言,只是将目光转向赵华音。
“臣女一直将祖父所赠的明月珏妥善收藏,从未将此物赠予别人,也不会赠予别人!”
赵华音柔柔地行了一礼,语气却异常坚定。
“这么说,此女便是盗窃加栽赃了?”
燕歧声音微冷,听在余莺儿耳朵里不啻于惊雷!
若是将这些罪名坐实,自己岂不是死定了。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盗窃!是姐姐说的,姐姐说那位周公子很好,
我想着周公子在狱中受煎熬,若将姐姐的信物送去,周公子也能留个念想,
我都是为了姐姐着想的!”
“哼!”
赵华音冷笑一声,
“照你所说,你分明是在担心周公子,怎么又成了担心我呢?若是你自己担心他,
便将自己的东西送去也就罢了,为何拿我的东西去送人?”
“周公子是姐姐喜欢的,我怎么能跟姐姐争?”
余莺儿一脸无辜,眼里还含着泪水,看起来十分娇弱。
“放肆!”
赵华音还未开口,赵尚书已经怒喝出声,
“谁告诉你音音喜欢那厮!女儿家的名节多么重要,你此举是想毁了音音的名节吗?”
赵华音上前拉了拉赵尚书的胳膊,柔声劝慰。
“爹爹不必动气,既然四殿下在此,女儿将事情说清楚便是。”
“殿下明鉴!臣女只是曾在品雅居见过那书生的书画,出于对佳作的欣赏,曾与他在品雅居交换过几幅书画作品,仅此而已。”
“只是这样?”
燕歧柔声追问。
穆骁不禁看了燕歧一眼,主子居然这么温柔?
“是。因为臣女后来发现,画作不代表人品,对于居心不良的人,臣女是应当拒绝往来的,对吗?”
赵华音目光灼灼。
“没错,你做的很好。”
燕歧微微展颜。
“只是我从未说过自己心悦何人,倒不知是何缘由让妹妹有了如此揣测?”
赵华音盯着余莺儿,眼神犀利。
“这……”
余莺儿一时语塞,赵华音的确几次提起了周培,但也的确没说过喜欢他。
赵华音步步紧逼。
“此前我与妹妹提起此人的画作,倒是妹妹显得十分有兴趣,难道妹妹想表达的是自己的心意?”
赵华音蹲下身子,素手轻轻抚上余莺儿的脸颊。
“妹妹若是心悦此人,只需禀明母亲,母亲定会为妹妹做主。只是妹妹可知,盗窃罪该作何处罚?”
言毕看向穆骁,穆骁十分配合地上前一步道,
“根据被盗窃物品的贵重程度,轻则杖责,重则斩首!”
“姐姐!姐姐!我没有盗窃啊姐姐!”
余莺儿急急地上来抓赵华音的手。
赵华音站起身来,躲开了余莺儿的手。
“莺儿,自你来到赵府的那一日,府上众人可曾苛待于你?”
“从……从未。”
余莺儿有些心虚不敢答话。
“既如此,你为何要置我、置整个尚书府于不义!”
赵华音说这话时,脑中浮现的是上一世赵家家破人亡的惨象,想起双亲死于非命,想起自己一尸两命。
赵华音不禁红了眼眶,眼中的情绪翻涌,每一句话都像是从心底呐喊出来的。
余莺儿仿佛被赵华音的样子所震慑,一时之间竟不敢答话。
燕歧不料赵华音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只是赵华音此时的神情让他觉得小姑娘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不由面罩寒霜,走到余莺儿面前,负手而立。
“看来事情也已经问清楚了,对于此女该如何处置,赵尚书意下如何?”
赵尚书上前将赵华音护在身后,看向余莺儿说道,
“我音音幼时随母亲在静安寺吃素斋过后,每年都要缠着她母亲去往寺庙,但凡遇到需要帮助的人也是从不吝惜,
对你更是掏心掏肺,结果连你都来伤音音的心,岂不是恩将仇报!”
余莺儿显然是慌了神,又跪倒在赵尚书脚下哀求:“大人、大人,我真的没有想害姐姐的,您相信我啊!”
虽然早就确认赵华音就是当年陪自己的人,再次从赵尚书嘴里听到“静安寺”三个字,燕歧还是心中一震。
赵华音居然每年都要求要去寺庙,难道是和自己有关?
“殿下,此女心思歹毒,竟然恩将仇报,我尚书府不会再留这样的人在府里,请殿下按律例处置吧!”
赵尚书对燕歧道。
“若是按律例处置,倒也好办。”
燕歧幽幽开口。
余莺儿看向一旁煞神一般的燕歧,竟吓得晕了过去。
赵华音看着倒在地上的余莺儿,心里忍不住冷笑,还是和前世一样,动不动就晕倒,身子还真是“弱”啊!
到现在还想演戏,省省吧。
赵华音朝流云使了个眼色,流云拿起一旁的茶水便泼在了余莺儿脸上。
“啊!”
余莺儿“腾”地一下便坐了起来。
“妹妹醒得还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