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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二人说话间回到了院子里,流云也跟着走了进来。

“姑娘,余姑娘那边奴婢已经安排好了,保证不会出什么乱子。”

赵华音点点头,接过流云递过来的盒子。

“奴婢问余姑娘取走这同心佩的时候,余姑娘也没说什么。”

“今日生了这么多变故,她自然不敢再说什么。

咱们且等着吧,这个东西过几日应该就能派上用场了。”

“对了姑娘,余姑娘问奴婢要了一盆芍药,说这几日不能出门,想要放一盆花在院儿里解闷。”

芍药?

赵华音倒是从来不知道余莺儿喜欢花呀,余莺儿这要求有些不寻常。

不过此时正是芍药盛放的季节,倒也说不出什么不对。

微微蹙了蹙眉后,赵华音还是同意了。

“就给她吧,一盆花而已,想来他也做不了什么。”

交代完这些,赵华音又去了一趟沈璧的院子。

秦太医与沈家有故交,唯有沈璧出面才能请秦太医去替严昭的母亲治病。

回来后,赵华音想起方才对点雪说的,想要送燕歧一份回礼。

便又对点雪道:“你去将我亲绣的那件砚屏找出来,我记得当时只做了一半。”

当时赵华音本想将绣好的砚屏送给周培的,可是绣到一半还怕周培不喜欢,又收起来了。

如今想来也真是讽刺,自己亲绣的作品,万金难求,就凭周培他也配!

点雪转身去了后面库房,不过片刻便将赵华音要的东西找了出来。

那是一个两折的砚屏,赵华音只绣好了第一折上面的竹枝图案。

竹枝图案的配色和绣功都无可挑剔,竟然连光影变化都看的清清楚楚。

无论看过多少次,点雪只要一看到出自赵华音手里的刺绣作品,还是忍不住赞叹。

自家姑娘这刺绣技艺,就算说是织女下凡也不为过。

“姑娘当时只绣了一半便说不想做了,今日怎的又想翻出来?是想将剩下的一半做完送给四殿下做谢礼吗?”

“正是如此。若是送些黄白金玉之物总是显得太过庸俗,而且四殿下出身皇家,身边哪里缺这些东西。

我想着自己亲手做的东西,总是更有诚意。”

点雪十分赞同。

“姑娘亲手做的刺绣,便是做贡品也使得,自然是十足十的诚意。”

点雪这话倒是也没有夸张,赵华音的刺绣手艺师承人称“鬼斧擘线”的瑶娘。

最擅长的便是以针为笔、以线为墨,绣完的作品精细雅洁,堪比最精绝的画作。

“姑娘准备绣什么样子?翠竹当配青松吧”

点雪一边说着,一边将赵华音的绣架摆好。

赵华音看着眼前的半幅砚屏出神。

本来翠竹最好的搭配该是青松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赵华音却不想在上面绣青松。

一想起燕歧今日离开的时候轻扬的唇角,赵华音想在砚屏上绣的竟然是海棠?

“你说,绣海棠怎么样?”

鬼使神差地,赵华音就问出了口。

点雪闻言手中的动作也是顿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又继续忙活,

“以姑娘的技艺,绣什么都好看,何况姑娘最喜欢海棠花,秀出来定是一绝。”

点雪的惊讶并不是赵华音要以青竹配海棠,而是因为海棠是赵华音最喜欢的花,轻易不易海棠入作品,更何况是绣海棠花送人。

“姑娘就绣吧,四殿下定会喜欢的。”

赵华音没说话,不过莫名地,她也觉得,这件东西燕歧会喜欢。

做了决定赵华音走到书案前,毫不犹豫地落了笔。

不多时一枝娇艳的海棠便跃然纸上,瑶娘的刺绣一般人学不来的原因便在此。

要跟瑶娘学刺绣,首先要有十分精湛的画技,然后用各种针法将画作完美的呈现出来。

赵华音看着笔下的海棠花,微微颔首。

和点雪一起将绣绷撑开放好后,便坐在绣架前开始飞针走线。

点雪冲端茶水进来的流云轻轻“嘘”了一声,两人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赵华音专注做绣品的时候,不喜有人打扰。

这种专注刺绣的状态,一直持续了两天,赵华音只在休息的时候才问了问余莺儿的情况。

“余姑娘这两日并没有做别的,只安安分分地待在院里写字。”

“倒是难得!”

赵华音轻嘲了一句。

主仆三人正说着话,外院的丫头来报,

“姑娘,老太太和二姑娘来了,老爷和太太请您过去。”

闻言赵华音忍不住轻轻凝眉。

小丫头口中的老太太是赵华音的祖母,要说起这位赵家老夫人,也是一位奇女子。

未出阁前是纵横商场的大小姐,后来以商贾之身嫁入世代为官的赵家不说,还被赵老太爷爱重了一辈子。

虽说一辈子没有自己亲生的孩子,但无论是赵华音的父亲还是叔父,这两个过继来的儿子都对她十分孝顺。

赵老夫人一直跟赵华音的二叔住在赵家祖宅,赵华音一家则是住的赵尚书的官邸。

前世这位祖母也甚少来到尚书府,每次来都必是有什么非来不可的大事。

赵华音对这位祖母其实并没有太深的感情。

众人都说祖母最是爱护孙辈,祖母对自己和其他族中的孩子也都算慈爱,总是笑眯眯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赵华音总觉得同这位祖母亲近不起来。

自小就仿若觉得,祖母看起来是笑着的,却笑得不真。

前世在父母过世后,祖母在丧礼上便晕了几次,看起来是结结实实地悲伤的。

可却对赵华音这个没了父母亲的孙女不闻不问,从没遣人问过孕中的赵华音可否安好。

那时赵华音从没细想过这个问题。

只以为祖母是悲伤过度,就连自己都一直沉浸在失去双亲的悲伤中。

可如今再细细琢磨一下,一个老人家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就算再悲痛,真的能对孙女不闻不问吗?

真不知道今天祖母怎么会来尚书府,赵华音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赵华音到厅里便看见坐在上首的祖母,一头银丝梳的整整齐齐。

笑吟吟地看着走进来的赵华音,

“音音来了!我们音音出落的愈发标致了。”

赵华音上前见礼,

“孙女给祖母请安,祖母福寿安康!”

“好!好!”

赵老夫人拉过赵华音的手,笑得十分慈爱。

“祖母只要看着你们这些孩子,怎么都是好的。”

“琴儿见过姐姐!”

赵华琴向赵华音见礼。

赵华音是家中独女,二叔家有一个堂妹赵华琴,还有一个堂弟赵华章。

印象中这个堂妹总是柔柔弱弱的,只要人一多,说话都是怯怯地。

赵华音上前扶了扶她。

“妹妹不必多礼!”

靠近赵华琴身边,鼻尖传来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赵华音微微皱了皱眉。

“父亲、母亲安好!”

赵华音又向双亲见过礼,这才站到了沈璧的身边。

赵老夫人看着厅外为了准备家宴,井然有序穿梭的侍女,笑呵呵道,

“我老婆子今日跑来,倒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母亲哪里话!本该是儿子去给母亲请安尽孝的,母亲如此说,真是羞煞儿子了!”

赵尚书夫妇忙站起身行礼请罪。

“儿子(儿媳)给母亲请罪!”

赵老夫人摆摆手。

“都坐,都坐!”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请罪不请罪的话。”

赵老夫人脸上的笑容不变。

“老婆子今日过来,说不得要讨人嫌了。我听说你们府上养着的余丫头定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