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华音快步走上前,细细端详那幅《春花图》。
经过仔细辨认,赵华音确认这就是自己画的那一幅。
不论是纸张还是笔法,都和自己放在父亲书房里的那幅一模一样。
赵华音不明白,自己的画作,为何无缘无故出现在齐侯府举办的品簪会上。
竟然也没有人与自己知会一声。
赵老夫人与齐侯夫人从房里出来,正好看见赵华音站在那幅画面前出神。
“认出来啦?”
赵老夫人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那日齐侯夫人相邀,让祖母一起选一些画作挂在二楼,便是要画技精湛,
最好是出自闺阁女子之手,这样也方便其他闺秀鉴赏。
我们二人选了许多都不尽人意,倒是琴儿提起上次去伯父的书房见了华音姐姐的一幅画,
画技精绝出众,定可作为展品。”
赵华琴,故意将自己的画挂在此处,绝不会是只为了做展品这么简单。
那盆送去的芍药并未探出什么,可赵华音此刻十分笃定,二人定是又合谋了什么。
“是啊。”
齐侯夫人走上前接过话头。
“华琴那孩子对长姐的画技佩服得紧,立时便回府将画取了来。”
赵华音心中冷笑,赵华琴还真是热心呐。
倒是不知道自己这个长姐是什么时候让她这么记挂的。
“侯夫人一见这画便决定要挂在二楼,说是好让大家观摩学习。
音音还不谢过侯夫人抬爱。”
赵老夫人语重心长道。
“晚辈谢过侯夫人抬爱。”
“老姐姐何须这么客气,音音是你的孙女,便同我的孙女是一样的。
音音画工如此了得,可见姐姐素日里教导有方。”
二人说着话便一起回到了主桌。
赵华音:?
此时宾客差不多聚齐了,众位夫人小姐一一过来和齐侯夫人见礼。
齐侯夫人站起来,朗声宣布今日的品簪会开始。
赵华音站在赵老夫人身边,本来只静静看着楼下的众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品诗论画。
不一会儿,齐侯夫人便将今日的第一个题目挂了出来。
忽然,楼下一阵喧哗,一群人闹哄哄地闯了进来。
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出现在大厅。
一旁的流云点雪也看到了周培,不免担忧的看了一眼赵华音。
只见赵华音面沉如水,定定地看着楼下。
从刚才见到自己的画,赵华音便知道今日的品簪会绝不简单,果然周培来了。
赵华音倒要看看,他抄袭别人诗作的事都已经在京城流传开来了,还能生出什么事端。
果然,周培刚刚一走进大厅,几个含章书院的学子便认出了他,聚在一起议论着。
边说还边朝着周培投过去鄙夷的目光。
“哼!今日是齐侯夫人邀我等来参加品簪会,居然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里进。”
一位学子已经忍不住出言讥讽。
“众位还不知道吧,这位便是在宣王府诗会大出风头的周公子。只是不知道周公子得了四皇子殿下一番照料,怎么还瘸了腿?”
“哈哈哈哈……”
此处有不少王孙公子都曾参加过宣王府举办的诗会,知道周培抄袭被城防营带走的事情。
此时闻言不免嗤笑出声。
“只是不知道今日出的题目,周公子可有提前做好准备啊?”
鄙夷的目光从四面八方而来。
周培脸上有些挂不住,转而仰头瞧见了二楼的赵华音,便定了定神道,
“上次之事只是误会一场,在下早已向王爷禀明缘由。今日到此,是来寻人的!”
周培此言一出,众人先是面面相觑,继而哄笑出声。
“真是荒谬,你连进这里的资格都没有,你以为你带着几个人闯进来便能为所欲为了!”
“就是,还是快滚出去吧,也不看看今日的主家是谁,你这种出身卑贱还品行低劣的人根本不配站在这里!”
周培一向自恃才高,哪里能容忍别人嘲笑自己的出身,闻言登时垮了脸。
“你们这些靠家族荫封的人,有什么资格嘲笑我,最起码我是凭自己的本事站在这里的。”
说着便将手中一块令牌亮了出来。
离得近的两个人凑上前一看,居然是宣王府的令牌。
齐侯夫人也看见了楼下的骚乱,对身边的嬷嬷耳语几句,嬷嬷便下楼去了。
“侯夫人派老奴来问问,此处何故骚乱?各位公子还是先各自作答吧。”
嬷嬷此言一出,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不少人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去继续作画,周培上前几步,走到嬷嬷面前。
“在下周培,今日本是来寻人的,并无心扰乱贵府的品簪会。在下这里便有她的画作为证,请嬷嬷过目。”
说着,周培便将怀里的画掏出来对着嬷嬷展开。
嬷嬷一看,便皱了眉头。
画纸上是一枝寒梅,画作布局还是好的,可是怎么看也只是初学者的涂鸦。
“公子想是走错了地方了,今日到场的都是颇有才名的公子小姐,哪里会画这样粗劣的画作。”
周培闻言一顿。
赵华音的画技精绝,这嬷嬷别是胡言乱语的吧。
“嬷嬷若是不信,便将二楼入口处的那幅画取下来对比看看,绝对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周培得意洋洋地说完,便信心满满地看着嬷嬷。
嬷嬷狐疑地看了周培一眼,这人若是来砸场子的,为何如此愚蠢?
碍于周培拿着宣王府的令牌,嬷嬷便命人将那幅画取了过来。
两幅画放在一起,周围的人先是凑过来观看,倏地便是哄堂大笑起来。
“这两幅画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那一幅恐怕是三岁时候画的吧?”
周培闻言凑上去一看,脸色骤变。
这……
这根本就不是赵华音当初送给自己的那幅画。
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培将画纸来来回回翻看了几遍,这画除了和赵华音送给自己的画纸张类似,哪还有半分相似。
周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事,见嬷嬷在旁边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瞬间又羞又窘。
情急之下,周培又将其余几幅画也掏了出来。
“可能是在下拿错了,嬷嬷再看看这些吧!”
嬷嬷有些不耐,将其余几幅画也看了过去,面色更加不善。
“这位公子想必是在玩笑吧?今日是我们齐侯府的大日子,公子请吧,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嬷嬷说罢向身后的两个小厮使了个眼色,两个小厮架起周培就要往外走。
赵华音在楼上静静地注视着楼下的一切。
周培定然是信心满满以为找到的就是赵华音给他的信,居然没有在出门前看一眼。
他哪里知道这些信早就已经被换成了余莺儿的杰作。
当初余莺儿闹着想向赵华音学丹青,谁知不过学了几日,余莺儿便借口头疼脑热推诿不愿意学。
只有几幅涂鸦作品被随意的扔在了赵华音那里。
赵华音一心想着若哪日她还想学,也好有个参照,便好好的将这些涂鸦收了起来。
谁承想这些画还有这样的用处。
赵华音眼里讥讽更甚,没有了那些画,她倒要看看周培还能怎样。
周培准备好的说辞在这时候都没用了,目光阴鸷的望向楼上。
周培带来的小厮也已经和齐侯府的家奴扭打在了一起。
这时,赵华音在大厅角落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余莺儿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