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英还在整理手中的脉案,抬头便看见燕歧走了进来。
“王爷!”
说着陆英就要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
燕歧抬手制止。
“我过来是要跟问你为华音施针的事情。
可要本王做什么,需要什么器具、何人配合,你只管提出来便是。”
燕歧站在院中,长身玉立,一贯冷峻的面庞上尽是忧色。
“只要于她的治疗有所助益,本王自会想办法。”
“王爷此番是关心则乱,师父他老人家已经仙逝,他的弟子唯我一人而已。
我所习医术皆是师父亲传,别人都帮不上忙的。”
陆英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王爷不必太过忧心,当日师父传我鬼门十三针之时说过,这种针法的效用太过特殊,有可能一辈子都用不了一次。
我习得鬼门十三针后一直没有用过,赵姑娘是头一个,故而我才说自己只有七成把握。
不过我跟在王爷身边的时日也不短了,王爷应当是信得过我才是。”
“本王自是信得过你的,若你是要为本王施针,本王绝不担心,只是华音身子弱,禁不起折腾。”
“王爷此言差矣,施用鬼门十三针无关体格,能否成功的关键恰恰在于心智。
心智坚定的人能增加成功的几率,轻松愉悦的心情能提升人的承受能力,王爷若真的担心,不若多陪陪赵姑娘。
让赵姑娘在施针时不惧怕,不抗拒,便能有助于施针成功。”
燕歧听完陆英的话,似乎是若有所思,略停顿了一下才问,
“她现在的身子能出门吗?若是带她去别的地方散散心会不会有所帮助?”
“赵姑娘目前的状况是稳定的,只要不让她受到刺激和惊吓便可,还要按时辰服药。”
燕歧不再多言,只交代陆英好好为施针做准备便离开了。
从陆英的院子出来,穆骁取药也回来了。
“主子,晋王殿下派人传话说陛下召见,让您赶快入宫去呢!”
“知道了。”
燕歧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淡淡地吩咐了句,
“将药送去给陆英吧。”
说完便往外面走去。
穆骁不敢耽误,将药送到陆英手里便追了出来。
燕歧入宫并未去长秋宫请安,而是径直去了交泰殿。
晋王身边的近随等在门口,见燕歧过来忙上前传话。
“秦王殿下,我家殿下吩咐属下在此提醒您,待会儿进去无论陛下说什么,还请您千万要沉住气,不可和陛下起冲突,余下的事情我家殿下自会处理。”
燕歧挑眉,不知惠帝召见自己所为何事,竟让晋王如临大敌,特地派了人在此处等候。
“本王知道了。”
燕歧答了话便往里走。
甫一进去燕歧便察觉殿内气氛有些凝滞,近看才发觉惠帝半倚在榻上,脸色十分阴沉。
而惠帝面前跪着一人,正在深深地叩头,脸几乎贴在了地上。
燕歧只粗略扫了一眼,应当是个上了年纪的命妇。
“儿臣参见父皇!”
“砰!”
惠帝一言不发便朝燕歧扔过来一个茶盏。
许是扔的时候牵动了伤口,惠帝发出“嘶”的一声便将茶盏扔歪了,没有砸在燕歧身上。
“瞧瞧你干的好事!”
惠帝怒喝出声,燕歧却好好的跪在原地,连身形都不曾晃动一下。
“儿臣不知所犯何事,竟惹得父皇如此大怒,还请父皇明示。”
惠帝见燕歧如此云淡风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本以为你就算无甚本事,总能管的好一个城防营,谁知你竟然如此不堪大用!
纵容属下去骚扰一个闺阁女子,简直不知所谓!”
“儿臣不明白,父皇此话何意?”
不知这个趴在地上告状的人是谁,竟能让惠帝如此大动肝火。
“你还敢说你不知?”
眼看惠帝又要发火,身边的公公忙劝,
“陛下息怒,万要以龙体为重!”
说罢忙替惠帝顺气。
“赵老夫人,你说!”
趴在地上的人终于抬起头来,燕歧也终于看清了来告状的人。
赵府的老夫人!
“启奏陛下,臣妇的孙女自赏花游园会后便一病不起,这段时日那样精心的养着才稍稍好些,谁知秦王殿下今日竟然派城防营护卫来拿她!
我这孙女自来是胆小,被这一吓,更是病来如山倒。臣妇要状告秦王殿下枉顾人命,还望陛下严惩!”
听到这里燕歧总算明白了,原是今天派了人将赵华琴带回城防营问话。
念及她到底是赵华音的堂妹,燕歧才下令不戴枷锁,只将人带回去问话即可。
没想到自己一时礼遇还有人得寸进尺?
燕歧登时冷了脸,一双眸子寒气逼人,直直看着赵老夫人问道,
“城防营经过查证,发现赵华琴在赏花游园会之前见过刺杀陛下的同党。
不知赵老夫人知不知道与刺客为伍该当何罪?若是包庇纵容刺客又该当何罪?
城防营护卫京城治安,自然要查证此事,难道护卫陛下安危竟是有错吗?”
燕歧眸光森寒,只稍稍一个眼风便已让人心颤,更何况是赵老夫人这般被他直勾勾地盯着。
“不知秦王殿下可有证据?如此重罪,不论是赵府还是老身的孙女都是万万不敢承受的。
秦王殿下若有指证,还请拿出证据来才是!”
赵老夫人强装镇定说完这一番话,后背已是冷汗涔涔。
“城防营的证据只能御览,难不成赵老夫人要代陛下做裁决?”
燕歧声音冰冷,故意这样说,就想看看惠帝会如何处置这件事。
方才燕歧进来,还未分青红皂白惠帝就朝燕歧扔东西。
听了燕歧和赵老夫人说的话,惠帝竟只是让赵老夫人起身。
“年纪大了一时糊涂也是难免,你起来吧。”
赵老夫人慌忙谢恩。
“陛下恩宽,臣妇谢恩!”
赵老夫人从地上起来,惠帝对燕歧却也是淡淡的。
“既然只是一场误会你该怎么查便怎么查吧,事关刺杀朕的刺客,务必要将此事调查清楚,万不可轻纵了!”
见惠帝如此处置,赵老夫人也不敢再多言。
燕歧心中冷笑。
果然还是一样,只要涉及自身,惠帝不会轻易放过可疑之人。
“是!儿臣告退。”
燕歧从交泰殿出来,晋王已在殿外许久。
“父皇对四哥还是一贯苛刻,四哥你别难过,再忍耐一阵便都好了。”
“心中没有期待,自然也就不会失落,我自不必为不值得的人费时间,费心力!
你且进去吧,告诉母妃,今日还有公务,我改日再来看她。”
说罢燕歧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赵华琴竟然说动赵老夫人来御前纠缠,想必这背后一套事情定然不简单。
燕歧准备去会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