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返回南山的车上,李萍的心情冰冷到了极点。
看到大强现在的样子,她很欣慰,但一想起他有女朋友,本应该要祝福的,可总觉丢失一件心爱的宝贝一样。
她现在盼着开学,专注到学业中,让自己忘记这些事情。
正在悲伤中,手机响了。
李军发了很多消息,见李萍一直都不回,就有些着急了,他先让王三给大强去了电话,大强已经明确告诉王三,李萍已经坐上车了。
可李军还是不放心。
接通了电话,李萍赶紧调整了情绪,说:“爹,我在车上呢?你到车站等我就可以的。”
李军这才放下心来。
从车库开出车来,就向车站驶去。
李萍现在越来越像她的母亲,让他想起旧事,就万分的心疼。
也是这样的年纪,李军和她母亲相遇了。
20年前,李军张扬的个性,桀骜不驯的性情,不要命的狠劲,在广南一带,很快就聚拢了一批闲杂人员,开赌场、收保护费,日子过的非常潇洒滋润。
那个年代,在刀光棍棒中,受伤致残是常有的事,所以大家都是提着脑袋混生活。
如果想当头儿,就必须能打能拼,能服众。
李军能被人信服,就是靠命换来的。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一场火拼,李军受伤逃跑中,昏倒在一个胡同里。
再次醒来,眼前一个20左右的女生正在配合着医生给自己清洗着伤口。
她认真的样子,非常好看,李军不由得出了神。
世上的事就是很奇怪,李军身边从不缺少女人,但只看她一眼,就不可自拔的爱上了。
他知道她叫夏媛。
也打听到她是当地一大家族的姑娘。
别人不敢惹的他敢惹,家族势力大又如何?
命都不惜,更何况一个为了自己所爱。
他千方百计的制造和夏媛碰面的机会,然后发动爱情攻势。
夏媛本是个温柔可爱的女生,别人对她总是百依百顺的,也早已厌倦。
可李军不同,他的故事,他带着痞子的坏笑,让她开始沦陷,痴迷。
纸总包不住火,两个人的事,最后还是被家人发现了。
从此,夏媛就极难有机会单独出门。
李军使用各种办法都没有办法见到夏媛,只好铤而走险,出手打伤了陪护夏媛的家人,带着夏媛逃离了这个地方。
两个叛逆的年轻人,终究偷吃了禁果。
他爱夏媛,胜过爱自己。
虽然还是在江湖上混迹着,但他已经开始慢慢淡出。
一年后,他们的爱情结晶出生了。
李军欣喜若狂,他对夏媛发誓,年底就带着她们娘俩个离开广南,好好过日子!
在女儿不足半岁的时候,李军见风声很小,夏媛家人没有再大张旗鼓的寻找他们,就渐渐放松了警惕。
直到有一天,李军看到住处周围一些可疑的人出现。
他才意识到出了问题。
他带着夏媛和孩子,飞快的想着离开,但已经迟了。
就在渔湾这个地方,
夏媛用刀架在自己脖子上,让李军带着孩子先走,她知道父亲的手段,今天就是奔着要李军的命。
李军本想要死一起死算了。
可怀中的孩子哇哇哭泣的声音,让他又不忍心,只好哭着坐船离开了。
等他安顿好孩子,悄悄回去,再找夏媛。
发现夏家大门一直常闭着。
他连续守了一个多月,就是毫无消息,夏家所有人,包括夏媛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最后托人打听,才知道,他们一家已经移居海外了。
李军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广南,回到了李家沟。
中途又去了几次,但也一样,毫无消息。
他的心也死了。
他不恨夏媛,不恨任何一个人,只恨自己如果当初好好做人、做事也许还有转机。
任何人问起孩子母亲,他都说已经死了。
他不想再提起这段故事,因为这样只会让自己心里更痛。
他唯一的执念就是,把孩子养大,健康的成长。
思绪一下子又回到了现实,李军的眼角竟然挂满了泪水。
他抽出纸巾擦了擦,心想:“自己真的老了,这点事,竟然还能流泪!”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就将车停好,下了车,直接来到了车站出口处。
出站口人很少,像他这样等人的不多。
李军从口袋摸出一支烟点上,心事更多了几分。
烟还未抽完,他就看到李萍在一群人中,向这边移动着。
他连忙将手举得高高的,希望李萍能看到。
李萍看到了,刚还忧郁的脸色,立马又放起光来。
她不能让父亲看到自己的内心和不快乐。
她笑哈哈的走过来和李军打着招呼。
有些撒娇的说:“爹,你还真把我,当个小孩子一样看啊,丢不了。我如果丢了,那说明咱家遗传的聪明基因太少了。”
李军柔和的拍了拍她的头,说:“傻丫头,净乱说。见了大强了吧?你们有几年没见过面了?他还好吧?”
李军一连串的问号,让李萍忍不住笑道:“爹,你这是查户口呢,还是要像咱村里的二奶奶,总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李军只是笑,说:“上车!”
李萍坐在副驾上,才说道:“大强变化蛮大的,差一点都认不出,我们应该有3年没有见面了,唉!他是可惜了,如果坚持在学校的话,北华很多大学他应该都是没问题的。”
李军听出了她的不快,他也知道,像王三和大强这种孩子,如果给一块土壤,他们是可以让它很好的开花结果的。
但,命运就是这样。
他突然又想,如果夏媛在的话,李萍又会是什么样的性格呢?
不自觉间他抿嘴笑了笑。
李萍看到了,说:“爹,你在想什么?看你都笑了。”
李军说:“我在想,人的命运挺让人捉摸不透的,从来都没有完美的人生,开启了这扇窗,又关闭了那扇门,明明知道人命不可违,但人们还是努力的奋斗挣扎,是不是挺觉得好笑的。”
李萍已不是孩子了,听到父亲的无奈苦笑,心里也又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