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波澜后,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
虽然对于这所谓的平静存疑,苏山还是躺回了床榻上。
毕竟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不是吗?
他所居住的屋子,不是只有一扇窗户。就算他不睡觉,挨个来回检查,也总会有视野盲区存在。根本保证不了当他透过窗户中间的那一条缝隙观察外界时,在其它位置的窗外,会不会有另一双眼睛正在窥视他。
他也无法确定,在屋外窥视的那双眼睛的主人,要做什么。被这样窥视下去,究竟会发生怎样的恐怖。
一切都是未知。
好在,不是没有办法。
苏山扭过头去,看着不远处桌上的蜡烛,烛火正在跳跃。
保持蜡烛的燃烧即可。
这其实是非常简单的二选一选择题。
蜡烛没有点燃,屋子里面一片漆黑时,窗外会出现窥视的眼睛。并且因为没有光亮,即使有人站在窗外,所见的也不过是一片漆黑,没有办法进行分辨。
既然这个选择导向的答案是这样,那么很显然,想要避免类似情况,只有做出另外的那一个选择。
“只是真的会这么简单吗?”苏山注视烛火愣愣发呆。
蜡烛所发散出去的光芒,打在窗纸上,穿透到了外界。只要有人站在窗外,就会阻挡光线,从而在窗纸上留下明显的阴影轮廓。
“二选一的选择题,百分五十的机率,还可以根据不同情况随时变换答案…”无论苏山怎么想,都觉得未免太过于简单。
如果选错就死,那还说得过去。
可是他选错了,不仅没有多大的事情,还有重新选择的机会。这…称得上危险吗?
“还有…怕光吗?”苏山有些不确定。
虽然点燃蜡烛之后,一下子将危险驱离。可苏山忘不了眼睛所看见的那一幕,在猫叫声之前,围在徐源亮灯屋子外的那些白影。
要是怕光,它们怎么会围在屋子外边呢?
抱着这样的疑问,苏山合上双眼。
夜晚还长。
他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的睡去,不过是假寐。
有了徐源的遭遇,他也得小心自己居住的屋子外会不会也出现那么些白影。
苏山时不时的中途睁开双眼,醒过来,环顾周围一圈。
没有任何规律可言,起码没人,包括鬼也不可能看穿他的心思,预料他的行动。
直至天明,屋子外头已经蒙蒙亮了,苏山也没有等到那些白影的出现。
他起身,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正好是六点刚过。同时走到桌前,吹灭在下半夜一直点燃的蜡烛。
屋中一下子又陷进黑暗中,不过已经天明,从屋外落进来的光线,形成了泾渭分明的分割线。
“奇怪,怎么没有打更声?”苏山纳了闷了,他一直在等待韩胤的打更声,包括标志性的梆子响。
可就和等待那些白影般,同样没有等到。
现在已经过了六点,再怎么样,身为更夫的韩胤,都应该在五点回到男厢房,这个他一开始的出发之地,敲响最后一声梆子。
寅时,也就是五更,早晨五点,也是夜与日的交替时间,破晓之时。
可现在韩胤没有回来,那么结果显而易见,他可能已经死了。
苏山还是不愿意这么去相信这么一个结果,毕竟韩胤可是他认为的,他们这些人里面,最强的那一个。
下了门栓,推开门,清晨的空气有些冷,还带着一丝湿润的气息。
昨晚也许下过雨,也许没有,只是清晨的露水?
紧闭门窗的苏山无从得知。
在他刚刚踏出屋子时,紧随其后响起的是来自两旁,开门时的“吱呀”声。
其他人和苏山一样,都迫不及待的在这个时间段,走出那间对他们而言有些像是牢笼的屋子。
远远的,苏山可以从他们揉着眼睛的手,打着哈欠张开的大嘴,以及脸上那化不开的疲倦感,感觉到他们这一晚睡得并不踏实,没有休息好。
谁不是一样呢?
他也一样。
在这样一个环境中,谁又能心安理得,毫无负担的睡死过去?
要是知道危险在哪里,那还可以有意识的避免,针对性的调整时间。可问题是,一天过去,他们并不知道危险在哪里,还是只能时时刻刻心神紧绷,小心谨慎的去对待周围的一切。
这还只是第一天,疲倦感不会那么浓厚,但要是两天三天四天都这么迟疑下去,谁都会受不了。
包括苏山自己也是如此,断断续续的睡眠,只能够保证最基本的一点睡眠时间。至于睡眠质量,那就不用多说了,连他现在的眼皮,都有一种睁不开的酸楚。
站在门前,当视野中出现其他人的身影时,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一夜过去,一夜…无事?
徐源哈欠刚刚打完,身上的疲倦感可没影响到他基本的判断能力,数数这种技能,六岁小朋友都会。
于是,他刚刚张开,正准备打第二个哈欠的嘴巴,硬生生止住了原来的动作。
一个激灵,徐源瞬间清醒。
“不对,少了一个人!”
其他人找出问题的时间,不比徐源慢上多少,都看出了问题所在。
男厢房本应居住六个人,可现在六间屋子,只开了五扇门。
少了的那个,正是昨晚打更的韩胤!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看向韩胤居住的那间屋子。
早有预料的苏山,在刚出门时,扫了一遍其他人,大概判断出他们没有什么事情之后,目光便直接投向了韩胤居住的那间。
现在,他则是干脆跨下门前的石阶,朝那间属于韩胤的屋子走去。
耳边响起的开门响动声,让苏山一下子停下脚步,看向木门紧闭的屋子。
先是一道缝隙,再是迅速扩大,有人推开门,从其中跨了出来。
“韩胤?”苏山的目光聚焦,然后脸上的表情变成诧异。
因为走出韩胤房间的并不是韩胤,而是一个中等身材,偏富态,有着微微凸起小啤酒肚的中年男人。
更重要的是他身上穿着一身这个时代常见的布制衣裳,看上去就与那些家丁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