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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秀义原本心里对这吴公子充满防备。

但一番闲谈下来,发现这人言之有物,彼此相谈甚欢。

这些年来,为了小石头,他安于一隅,与师门断了联系,几乎很少与生人交流。

如今安济坊出事,是否会影响那人后续的计划呢?

但这话当然不能对外言。

张秀义只能答道:“我只是忧虑,安济坊出了事,那些孩子们怎么安置呢?”

“原是如此,那张兄不用担心,这次只是那孙院长犯事,安济坊仍然会照开,新任命的院长一定会经过严格筛选,孩子们都会得有妥善的安排。”

吴楚洵眸中带着笑意:“至于小石头,我会亲自去要人,安排他来我身边做事。”

“万万不可!”

张秀义神色大变,激动得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众人皆都错愕地看着他。

张秀义深吸一口气,缓和情绪,摇头道:“吴兄好意,本不该辞,但小石头父亲原对我有大恩,故让我照顾一二,他临终有言,不得让其为奴作仆,还望吴兄谅解。”

小石头不由得望向武哥,又看向吴楚洵,一脸为难。

他是真喜欢跟着这个有趣的吴公子。

许是他的眼神过于直白,张秀义走过去,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安慰道:“你不是总想搬来和我一起住吗?不如这段时间就先跟我一起住吧!”

“真的?”

小石头清澈的双眼瞪得大大的。

小时候他多次想让张叔接他一起住,都被他严词拒绝,没想到,这次反倒这般顺利。

他一脸喜悦地点头,早把刚才的遗憾忘光了。

“武哥,那我可以和你睡一屋啦!”小石头开心道。

小武憨厚地笑笑。

吴楚洵心中早已料到这结果,不过,面上仍略带遗憾:“那真可惜,我还挺喜欢小石头这聪明劲的。”

小石头十分乖觉,麻利地打躬作揖:“抱歉吴公子,我食言了,不过虽然我不能来您身边,但今后你有什么差遣,但凭吩咐,而且我武哥,武哥,来!”

他溜到那小武身边,拍了拍他健壮的胳膊,示意吴楚洵看过来:“吴公子,看我武哥多强壮,他还有一身好武艺,你让他跟着你,保你安全。”

他自信地扬起下巴,推销起他武哥,比自己还要神气。

吴楚洵自然不想放过与张秀义的联系,随意道:“哦,不知武哥之前以何为营生?”

武哥慌忙行礼:“不敢当公子如此称呼,小的武士达,您唤我小武就行,原本在巡捕营当差,去年请辞,如今就打打散工。”

吴楚洵点点头,他这般客气,自然是想在张秀义面前注重形象。

这武哥明显是与张秀义同住,单就这一点,就已让吴楚洵眼红。

他问:“昨日去春风阁帮忙的巡捕营,我见过,都是些老弱瘦小之人,如武兄弟这般英武,应当颇受重视,何故请辞呢?”

武士达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张秀义的面色也是一沉,沉默良久。

还是小石头轻哼一声,解释了其中缘由。

原来自三年前圣上亲政以来,励精图治,京都人口数量每年在剧增。

为维护京城治安,圣上在五城兵马司的基础上,从京都各地的兵营和民间招募了一批精锐之士,成立了巡捕营。

这些士兵待遇与朝廷的底层官吏相差无几,相当优厚。

然好景不长,这巡捕营被皇亲国戚安插了不少亲信,内部勾心斗角,贪墨底下士兵饷银,中饱私囊。

武士达离开时,巡捕营已经好几个月未发放饷银。

不仅如此,还有一些老弱瘦小的人被招入巡捕营,占满名额,贪占饷银。

吴楚洵不由得摸摸鼻子,天子脚下,这些官员也敢如此行事,当今圣上对朝廷的掌控力可见一斑。

这一刻,他脑中迅速串联起大启的局势,暗自心惊。

不过,朝廷的事务,离他这个纨绔子弟过于遥远。

此刻,他更想与张秀义再熟络些。

见张秀义和武哥一时缄口不语,便转移话题道:“正巧我缺一个陪练,小武今日就随我回府吧。”

武士达这次并未立刻答应,而是转头看向张秀义。

张秀义目光中浮现辽远之意,察觉到武士达的视线,回过神,爽朗大笑:“你小子,看我做甚?要去便去!”

武士达这才回身,对吴楚洵揖礼,道:“谢公子信任。”

先不论这人武力值如何,这般笃实的性子倒挺适合带在身边。

吴楚洵指着墙壁悬挂着长剑,看似随意问道:“这剑可是张兄的?张兄丰神俊朗,英姿飒爽,莫非还是一名江湖侠士?那相必武艺也必定不凡吧。”

张秀义微怔,才想起未将宝剑收起。

不过,这吴公子夸人也真是直白。

他略微沉吟,谦虚道:“也就会些三脚猫的功夫,平时随便耍耍。”

“才不是呢!”

小石头抢话道:“我张叔师承南派灵苍道长,武功可厉害了,武哥的武艺也是张叔教的。”

张秀义胸中堵了一口气,这个小石头真是口无遮拦。

小石头调皮地朝他伸伸舌头,道:“张叔,吴公子是好人,不用隐瞒。”

吴楚洵闷笑了几声,这小石头真是个好助攻。

他面上适时带出惊喜的神色,问:“想不到张兄师出名门,不知可否教我几招?”

房间内四人皆是一怔,没想到吴楚洵会提出这般要求。

特别是他身后的子安,一双圆眼直愣愣地盯着张秀义,像是要把他盯出朵花来。

张秀义迟疑:“吴兄贵为相府公子,吴相应该会为你请了许多名师……”

“哎!”吴楚洵长叹口气:“那些所谓名师,只是看到我爹的份儿上,哪里是认真教我,我如今也只会几个简单剑招。”

就那几个剑招,还是李山最近突击他,现教的。

张秀义听他说得夸张,似笑非笑:“学武得能吃苦,吴兄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可受得了这苦?”

吴楚洵一听有戏,遂笑道:“自是不会给师父丢脸。”

张秀义只当是年轻人间的笑闹,新鲜几日,相信过不了多久,自然就歇了学武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