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御极,大启年号由“永嘉”改为“开元”,象征着大启王朝将开辟一个新纪元。
吴惟才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并非分封亲贵和功臣,而是一纸饬令,下旨废除丞相位。
他罢黜右丞相,擢秦宣为内阁首辅,苏琦提拔为次辅,共辅朝政。
吴楚洵只能感慨世事无常。
想当初,他刚穿越来,一心只想躺平。
最担心的便是皇帝废黜便宜爹的相位。
未曾想,到头来,废除丞相位的却是便宜爹自己。
朝堂上,群臣也很意外。
要知道,秦宣和苏琦可都算是亲倭派。
尤其苏琦,那可是永嘉帝的宠臣,与新帝政见多有不和。
新帝此举,被众臣诸多解读。
多数人皆认为此乃新帝对大臣释放的一个信号——
过往恩怨,既往不咎。
一时间,倒是人心稍安,忧虑渐散。
吴楚洵却觉此事蹊跷,私下向便宜爹探询。
新帝目光如鹰隼锐利,深邃似幽潭,帝王之气尽显。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苏琦,本是我布于秦宣身边的暗棋,怎奈不敌太子的美色过人,拐走了秦家独子,令秦宣倒戈相向,此亦算你大功一件!”
吴楚洵:???!!!
他就知道!
当初秋狩时,偏宜爹事务繁忙,却极力将苏琦引荐给轩辕裕。
又有苏琦教授轩辕裕那些令倭国繁荣之类的奇谈怪论。
原来都是便宜爹在后面布的局!
吴楚洵抚额苦笑。
亏他自诩足智多谋,神机妙算,跟他便宜爹一比,瞬间被秒成了渣!
吴楚洵被严重打击,只想赶紧回宫,找沈玉来好好安慰安慰他受伤的心。
……
吴楚洵被册封为太子后,便出宫开府。
子安的忧虑并未成真,东宫的宫人,只有李墨寒一人。
其余均为正常的健康男子和侍女。
他的理由非常随性——
“孤自来不喜阉人,以后东宫都不会有阉人。”
此言一出,众人虽不解,但自是不敢因这等小事触怒太子威严。
李墨寒便是因阉人身份,心中常怀一丝难以言说的自卑。
吴楚洵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对这位兄弟,更添了几分怜惜。
那残酷的宦官制度,根深蒂固,吴楚洵深知仅凭一己之力难以撼动。
但至少,他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阻止更多无辜男儿遭受此等屈辱,保全他们的尊严。
如今便宜爹权倾朝野,三权在握,大启江山几乎尽在其掌握之中。
嗯,除了南蛮和北境,吴楚洵默默地想。
秦宣有从龙之功,若无确凿证据指其勾结外敌,便宜爹自然不会轻易动他。
但吴楚洵所求,也并非如此。
他知道,是时候把秦宣打入地狱,品尝无望的苦果了。
沈玉如今仍任翰林院修撰,闲暇之余,沉迷于搜集整理历代山川地理的珍贵典籍,乐此不疲。
刚下值,便被吴楚洵拉入殿内,一番撒娇抱怨,把自己描述得像是一朵清纯的白莲花。
子安与李墨寒等人识趣地退下,留下二人独处。
沈玉清澈的眼眸里闪烁着温柔的涟漪,笑着宽慰他。
“苏大人心怀大义,你我应庆幸秦宣最终选择了吴家,否则,以他那疯狂的性子,谁又能料到他会做出何种极端之事。”
吴楚洵将沈玉揽坐到自己腿上,环住他的身子,轻轻捏了捏他的腰。
头轻贴于他的发梢轻嗅,一缕淡雅幽香缭绕鼻尖。
两人四目相抵,沈玉早已熟悉吴楚洵的眼神,当他缓缓低头时,便温驯地配合着张开了柔软的唇。
“唔~嗯~”
一时间,房间内只剩下两人低可不闻,细碎的喘息声。
*
待二人喘息渐定,沈玉脸颊犹带绯红,眼尾一抹红晕,看得吴楚洵又是一阵心神荡漾。
但还好,他还记得正事。
于是迅速收敛心神,正色道:“如今秦宣的军权已尽数剥离,是时候让他知晓你这‘好儿子’的真相了。”
沈玉闻言,眼眸微垂,神色间闪过一丝犹豫。
“能否……再缓一缓?”
吴楚洵眉头轻蹙,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
“为何拖延?莫非你还可怜上他了?”
沈玉沉默片刻,声音低沉:“他对我确实不薄,也是个被命运捉弄的可悲之人。”
“可悲之人?”
吴楚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阿玉,别忘了,正是这位‘可悲之人’勾结外敌,害我大启子民无数,还曾意图加害于你双亲,这些,你都忘了吗?”
沈玉身躯微颤,声音更低了几分:“是我思虑不周。”
吴楚洵见状,叹了口气,并未责怪。
毕竟秦宣对沈玉的好有目共睹,沈玉被一时打动也是人之常情。
他转身,对着门外朗声吩咐:“子安,即刻去请秦首辅来东宫一叙。”
子安在外立刻应声,领命去办。
与此同时,秦宣正坐于秦府的正堂内,手捧香茗,神态悠然。
他如今已放下过往恩怨,只牵挂朝歌的终身大事。
想到太子的风流,将来定会坐拥三宫六院,秦宣不禁为朝歌的未来担忧。
他心中暗想,看来,他得找吴惟才商议,给歌儿一个名份才行。
正沉思间,管家神色慌张地手持书信闯入,平日里沉稳的模样荡然无存。
秦宣见状,面色一凛,沉声询问缘由。
管家面色惨白,声音颤抖。
“老爷,您可还记得数月前命江州巡抚协助德川将军调动沿海防务之事?”
“江州巡抚已遵命行事,如今闽州、南蛮、江州及南州沿海防御空虚,德川将军率百艘战舰、十万大军,已登陆南境,开始大肆屠杀!”
“什么!”
秦宣大惊失色,这是几个月前的事,他……他早将此事忘了。
他接过书信,确认日期,已是五日之前,事态紧急,已无回旋余地。
秦宣心中翻江倒海,不知所措。
正当时,下人匆匆来报。
“老爷,东宫太子有请,请您即刻前往。”
秦宣眸光微暗,匆匆整理衣衫,赶去了东宫。
东宫殿外,吴楚洵带着沈玉在门口等秦宣。
他可不会让秦宣进来脏了他的地盘。
不多时,秦宣的马车辘辘而至,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跃下车,动作带着几分急促。
目光触及吴楚洵与沈玉并肩而立的身影,秦宣神色复杂难辨。
他缓缓走近,正欲开口,却听吴楚洵轻笑道:“秦大人,本宫已等你多时,恰有一桩喜事想和你说呢。”
喜事?
秦宣心中苦笑,此刻任何喜事都无法掩盖他即将面临的责难。
他眼神掠过儿子,心中一紧,抢先道:“且慢,我有要事,需先言明!”
吴楚洵见他神色恍惚,眼底闪过一抹冷笑,语气淡然:“哦?愿闻其详。”
秦宣内心悔恨交加,恐怕这次将累及歌儿。
他沉吟片刻,终是长叹一声:“太子,关于倭国大军……”
“吴楚洵,你去死吧!”
话未毕,一道黑影猝然自暗处窜出,手中寒光闪闪的钢刀直指吴楚洵背心。
变故突生!
吴楚洵背对着那人,心中盘算着如何让秦宣彻底绝望,身体竟一时僵滞未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秦宣以超乎常人的速度飞身扑去,挡在了吴楚洵背后。
“啊!”
沈玉惊呼出声,声音中满是惊恐。
吴楚洵也反应过来,转身一脚将那人踹飞。
那人翻滚数圈后,昏厥在地。
吴楚洵上前扯开那人面纱,竟是久未露面的朝月公主!
“爹,爹!”
沈玉焦急地呼喊着秦宣。
吴楚洵走近查看,面上一沉。
只见秦宣胸前插着一柄利刃,鲜血汩汩,眼看人便是不行了。
秦宣面如金纸,强撑着一口气,从袖中取出密信递予吴楚洵,声音微弱,断断续续。
“太子,念在我救你一命的份上,望你宽宥我的罪孽,莫要让歌儿受我连累……”
他艰难转头,目光温柔地停留在沈玉脸上,嘴角勉强勾起一抹微笑。
“歌儿……爹去找你娘了,我们在天上……会庇佑你的……”
言罢,气息渐弱,终归于无。
沈玉不禁泪如雨下,面容悲恸欲绝。
吴楚洵抿了抿唇,若有所思地展开信。
这,这是……
他瞳孔猛地一缩,神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