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的一句前途无量,再加上一计拍肩膀,对于为官之人而言,简直是可望而不及的存在,但吴凤山在表达了谦逊和谢恩之外,并没有流露出一丝的得意。
此举看在赵云澜的眼里,不由又高看了吴凤山一眼,同时也是真的起了拉拢之心:“这些日子一直住在刺史府,倒是怠慢了你这个主人,这样回京之前,一起吃顿饭。”
“殿下说笑了,臣荣幸之至。”吴凤山立刻拱手抱拳,脸上也很是恰当的露出了一副欣喜的表情,但内心却是五味杂陈。
很确定,吴凤山是一个官瘾十足的人,刺史显然不是他的终极目标,但相对加官进爵,吴凤山更在乎的是自己得命,所以他并不想成为赵云澜阵营中的人,起码现在还不想。
赵云澜与赵云泽的夺嫡之争,已是众所周知,而古往今来,选对了都不一定会有好下场,那么选错了,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
京中那些大员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们身处权力的中心,几乎没有一丝退路,所以必须二选一;但吴凤山不同,毕竟天高皇帝远,不敢说很久,但一时半会完全可以独善其身。
但赵云澜此刻的态度,却直接打乱了吴凤山的计划。
赵厚起兵,也就代表着湘州将彻底回归大燕的怀抱,而朝廷必定会任命新的刺史,但不同以往的是,对于这个高位,很多人却是敬而远之,只因湘州是一个烂摊子。
首先,赵厚起事时,已将湘州家底搬空。
其次,湘州一直都是建安王的属地,与朝廷离心离德多年,所以根本就不受朝廷待见,虽是刺史,但与朝廷直接管辖的十州刺史相比,简直就是小娘养的。
再有,湘州与梁国交界,用不了几年,燕梁一战必定打响,到时湘州更是奶奶不疼、姥姥不爱。
尤其,这才没过几天,湘州又爆发了百年难遇的洪灾,如此更是让想看吴凤山笑话的人,彻彻底底得到了满足。
但从始至终,吴凤山都没有一丝后悔,而且这个位置,还是吴凤山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积极争取来的,因为他始终相信一句话:乱世出英雄。
吴凤山原本的计划是,在湘州刺史任上,兢兢业业、踏踏实实的干上三到五年,以自己的能力,必能建功立业,如此便能得到朝廷的赏识,届时争储也好,天下大乱也罢,基本上都已有了分晓,所以正是进入京城,大展抱负的好时候。
所以对于赵云澜的拉拢,吴凤山内心是极其排斥的,当然若赵云澜此刻已经成为了太子,那自然另当别论。
“殿下,人到了。”
“嗯。”
随着乌涯的提醒,吴凤山立刻下了马车,然后跟在赵云澜身后,向城门洞走去。
此刻,若是赵云澜说上一句:吴大人,你先回刺史府休息吧。吴凤山会发自肺腑的感恩戴德,毕竟夹在中间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但赵云澜接下来的表现,不仅彻底打消了吴刺史的顾虑,更是让他彻底长了见识。
杜老实驾着马车进入城门洞的时候,便一眼看到了同样驾车的乌涯,于是立刻禀报了萧慕言。
当萧慕言刚刚掀开车帘,赵云澜便疾步走了过去,而他的表情和态度显然比步伐还要热情。
“萧世兄,真是担心死愚弟了。唉,世兄勿动,愚弟去车上看你。”
“殿下,怎敢劳您前来迎接,实在是折煞我了。”
“世兄这是说的哪里话,于公于私,愚弟都应前来,你看,跟你说了无需下车,你还是...”赵云澜走到近前,一把握住了萧慕言的双手,同时一双眼睛更是无比关心的在萧慕言身上看来看去。
“小伤而已,不足挂齿,让殿下担心了。”
“没有大碍了就好,一会我让御医再给世兄好好检查一番。吴大人跟我说,世兄还很虚弱,所以赶紧上车。”
下一瞬,萧慕言和赵云澜顿时谦让起来。
这一幕,不仅让吴凤山佩服的五体投地,更是直接看傻了杜老实,因为他也认为,赵云澜是来兴师问罪的。
最终,“虚弱”的萧慕言还是败给了一片“真心”的赵云澜。
萧慕言不仅先上了马车,而且赵云澜还不容拒绝的必须亲自送他回客栈。
“对了,萧兄,工部这些官老爷在前线表现的怎么样?没有拖你们后腿吧?”
“殿下说笑了,多亏工部尚书及诸位大人制定方案,不然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完工。”
“萧兄的意思是决堤口已经全部堵住了?”
“嗯,三个时辰前完工的,我也是刚刚收到了消息。”
“大功告成,可喜可贺。恭喜萧世兄和诸位将士又立盖世奇功,稍后我便禀报父皇,对萧世兄和燕北诸位将士论功行赏。”
“殿下言重了,分内之事而已,不敢贪功。”
“世兄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公无私,实在令愚弟佩服。对了萧兄,前几天出了一件大事,不知绣花厅是否已得知了消息?”赵云澜显然是不打算隐瞒。
“大事?不瞒殿下,绣花厅的确发现织造局这几日动作频繁,但具体是何事,到现在也没有查清。”就算赵云澜使劲看,也甭想从萧慕言的反应中看出一丝破绽。
“看来动起真格的,织造局还是有些本事的,起码这次就把消息封了个滴水不漏,所以赵瑄来了湘江城,萧兄应该也是不清楚的”
“赵瑄?竟然连这头肥猪都出了京,而湘江城除了你我,也没有人值得他兴师动众,所以明显是奔着你我来的,但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昏迷,而且晋州和燕北也没有出什么事,那么...”
“萧兄永远都是那么睿智,所以的确是奔我来的。萧兄就不好奇出了什么事吗?”
“好奇,但一点也不想知道,俗话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还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所以还是躲得远远的好。”
“萧兄果然是是快人快语,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殿下不会是怀疑此事和我有关吧?”
“萧兄不是不知道此事是何事吗?”
“有些事和我知不知道并没有关系,因为往我身上泼脏水的人一向都是趋之若鹜。”
“所以此事真的和萧兄无关?”
“不但和我无关,我相信此事和殿下也没有关系,不然你也不会主动来问我。”
“知我者,萧兄也。”
往往朝你身上泼脏水的人,比任何人都知道你有多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