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旧牛角的蓝波看上去多了些干劲,他主动吸引雷电,让雷电附着于破旧的牛角。
强压之下,白色的雷电隐隐透出红光。
那是只有磨炼到极致的「电击皮肤」才能做到的压缩量。
相比之下,刚刚声势浩大的电流伞仿佛只是小儿科。
二十岁的蓝波补上了攻击的短板,能自由控制雷电蔓延,将曾经经历的伤痛转化为最好的武器。
他没有像列维一样,一次性将雷电加诸于对手,而是在压制的过程中劝说对方投降。
“我不想杀你,再这样下去你会被轰成渣的。”
“轰成渣?”
同样的结果被反过来放在自己身上,列维有些狰狞地瞪大眼睛。
“我迄今为止的全部努力,都是为了那个人。”列维向来冷漠的眼中溢出疯狂,“只要能得到首领的一句赞赏,又有什么关系!”
时淮淡淡看了xANxUS一眼,发现这货左眼写着“垃圾”,右眼写着“渣滓”,合一块就是大写的“烦死了”。
八年,列维这个死忠粉还是没能获得xANxUS的一句夸赞。
对于这种愚忠之人,时淮很难做出评价。
然而在压倒性胜利即将来临那一刻,异变再次突发。
爆炸带起阵阵烟雾,时淮站立的地方已然没了人影。
“哼!”
滋……滋滋……
紫色的烟雾散去,时淮一手抱紧五岁的小蓝波,另一只手里握着剑,架在列维的脖子上。
透露着红色的电光偶尔从皮肤溢出,被保养得很好的马尾变得有些毛糙。
时淮强硬地将蓝波护在怀里:“别这么咄咄逼人嘛。”
嘶……有点疼。
年幼的蓝波尚未练成完美的「电击皮肤」,无法有效引导超越自己承受极限的雷电。
直接与他接触的时淮自然而然成为了电流最好的载体。
时淮可以修复雷电造成的灼伤,却无法完全缓解雷电带来的持续性麻痹和痛楚。
刚回来的小蓝波只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又被电了一次,缩进时淮的怀里嚎啕大哭。
“好痛好痛!时淮呜呜哇……”
列维意识到自己居然被这样一个只会哇哇大哭的小孩逼入绝境,妒火再一次没过理智。
“去死吧!”
电流伞再次吸引雷电,轰鸣声震耳欲聋。
“这下不妙了。”里包恩招呼着列恩变成手枪。
“如果只有电流伞的话还好说,但是避雷针和导线已经把整个场地包裹成电网,时淮要想带着蓝波完好无损地走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什么!”
山本武等人二话不说,迈开腿就往赛场中央冲去。
比他们更快的,是声势浩大的轰鸣以及掩藏在那之下一声枪响。
遍布天台的避雷针依次倒塌,将有熔化迹象的导线掩埋。
“蠢货。”
除了上前检查场地的切尔贝罗机关,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骂声传来的角落。
只见沢田纲吉眉心燃起火焰,同样附着着火焰的双手中攥着两根熔断的导线。
而时淮的巴掌就那么无情地压在沢田纲吉头顶,低着头,谁都看不清两人的表情。
“就算你们把这场战斗描述得有多重要,什么彭格列十代目,什么下一任首领的宝座。”沢田纲吉抵着时淮的手心抬起头,“我可没心思为了这种东西去战斗!”
“少在那里胡扯了!”
xANxUS似乎被沢田纲吉毫不在意的模样刺痛了双眼,一发炎弹直接射向他的脑袋。
时淮只一抬手,凝聚着暴怒的火焰便消失在时淮掌心。
感受着头顶残余的刺痛和麻痹感,沢田纲吉对上时淮的视线,眼中溜露出一抹笑意:“看来我们想得一样。”
“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时淮又是一巴掌呼在沢田纲吉眉心的火焰上,强制关闭了他的超死气状态。
虽然他打心底里觉得这场斗争毫无意义,但他就是被沢田纲吉的眼神看得不爽。
况且只要适当削减电击的强度,凭兰波的体质,完全可以将可承受范围内的伤害转移,让蓝波完好无损的出来不是没有可能。
退出超死气状态的沢田纲吉再也硬气不起来,只能假装强势地看着时淮:“那你呢?”
“我不想看到同伴因为这种事情陷入危险。”
“会疼的吧?”沢田纲吉伸手想触碰时淮,却被反应过来的时淮收手躲开。
时淮皱眉盯着他,最后扭过头啧了一声:“废话。”
怎么可能不疼?
沢田纲吉揉了揉脑袋,刚刚被时淮按过的地方还残余着阵阵刺麻感。
这只是残余的电。
帮蓝波分担雷电的时淮该有多疼?
被家族拉去做电击实验的蓝波得有多疼?
两人的举动全部落到高处的xANxUS眼里。
看着时淮毫不自知地放任自己被沢田纲吉眼中的软弱所沾染,xANxUS只觉得格外可笑。
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想笑过。
“我终于明白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为什么这个垃圾和老头子会一时鬼迷心窍的选择你。”
选择……我?
沢田纲吉下意识看向身旁的时淮。
“这种可笑的梦话、软弱的火焰……”xANxUS恶狠狠地盯着沢田纲吉的双眼,似乎想透过他杀死什么人,“都和那个老不死一样。”
他又将视线放在时淮身上,声音中掺杂着愤怒和一些难以捉摸的咬牙切齿:“而你总会被这种软弱的东西所吸引。”
但想到时淮到现在依旧保持缄默,他又心情颇好的勾起嘴角。
他看向立在一旁的切尔贝罗机关:“宣布结果。”
“沢田纲吉,由于你阻碍比赛,现没收贵方雷属性及大空属性指环。”
检查完场地的切尔贝罗机关一号朝沢田纲吉伸出手,不容置喙地夺过他手中的大空指环。
而时淮则是好整以暇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安静如鸡的二号,然后把蓝波举到二号面前:“蓝波大人,她要欺负我。”
“不可原谅!”蓝波哭着伸出双手,按在二号脸上。
积蓄在时淮体内久久不散的余电被蓝波调动,通通导入二号体内。
电流声过后,二号指尖开始不明显地抽搐。
好在这些电击并没有对她造成太大的损害。
时淮伸手在蓝波的爆炸头里翻了翻,将半枚指环丢到切尔贝罗微微抽搐的手心,抱着蓝波施施然转身。
“蓝波大人威武!”
“那嗝、那是当然!”
被夸奖的蓝波逐渐忘记疼痛,爬上时淮的肩头,抓着翘边的马尾玩得不亦乐乎。
沢田纲吉看着迅速打成一片的两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看得出来,今天过后,时淮和蓝波在玩他和狱寺隼人方面会配合得更加默契。
二号默默将指环递给一号之后,就听一号接着说道:“今晚的比赛判定为瓦利亚获胜,雷属性指环、大空指环归瓦利亚所有!”
只要同伴没事,指环的去处沢田纲吉其实并没有那么在意。
蓝波玩了一会儿就开始犯困,干脆扒着时淮的衣服开始呼呼大睡,任凭沢田纲吉怎么拽都拽不下来。
最后只能由时淮领着蓝波跟沢田纲吉一起回去。
临走前,xANxUS朝时淮的后背崩了两枪,炽热的火球全部没入时淮体内,消失不见。
xANxUS转了转手上完整的大空戒指,目光扫过时淮那完好无损的后背突然冷笑一声:“原来是这样。”
“我可以给你们一次机会。”
看到沢田纲吉疑惑的眼神,里包恩解释道:“大空指环是不一样的,他是彭格列首领的象征。”
“在得到完整指环的那一刻,xANxUS就可以只凭借大空指环,以彭格列的名义将所有人彻底埋葬。”
得知自己犯下什么样的错误后,沢田纲吉的瞳孔骤缩。
xANxUS玩味地看着沢田纲吉,等欣赏够他狼狈的表情过后才接着说道:“你曾是被老不死选为继承人的人,这么简单地杀了就太没意思了。”
“我会让你品尝到真正的绝望后再将你彻底击垮。”他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就像那个老不死一样。”
听到这话,沢田家光再也保持不住游刃有余的姿态,神色骤变:“xANxUS!你对九代做了什么?”
xANxUS不紧不慢地回答道:“你的工作不就是调查这个的吗,门外顾问?”
沢田家光在自家门前阻拦瓦利亚时有多坦然自若,现在心情就有多沉重。
自收到九代目的敕令之后,他和里包恩寄出的信件在没了回音。
现在xANxUS这么说,两人难免会往极端方向想。
联想到最坏的结果,沢田家光的脸色愈发阴沉:“你小子难道……”
“冷静点,家光。”里包恩目光沉静,“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
沢田家光看都没看里包恩一眼:“你才应该把枪收起来吧。”
里包恩默默收回手枪,继上一次在黑曜遭遇复仇者之后,列恩这是第二次在没有里包恩示意的情况下变形了。
xANxUS似乎十分满意两人的反应,他继续说道:“庆幸吧假货们,剩下的战斗会如期举行,万一你们赢了,彭格列的权利和地位我都会拱手相让。”
他看向人群中央唯一面色如常的时淮。
“在我坐上十代的宝座之后,我允许你再次倚靠我的椅背,处理这群战俘。”
时淮静静回望,忽而轻笑出声:“这样真的好吗?”
xANxUS有些烦躁地闭上眼:“该你了,女人。”
龟缩在角落的切尔贝罗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们并肩上前:“下一场对决的是——风暴。”
一直处在观众席的贝尔忽地笑出声。
狱寺隼人闻声看去,眉头紧皱。
不出意外,他的对手就是这个喜欢嘻嘻嘻的怪刘海了。
山本武回想了一下岚属性指环的所有者:“接下来是狱寺啊。”
由于之前击碎路斯利亚的护膝时太过用力,笹川了平的右手暂时动不了,只能用左手拍着狱寺隼人的肩膀。
“你一定没问题的,交给你了!”
狱寺隼人擦了擦额头上的雨水:“……好。”
糟糕了。
狱寺隼人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岚之守护者的对决。
他的招式还没有完成呢。
另一边,列维单膝跪地,为首领献上了完整的雷属性彭格列指环。
xANxUS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我用不着,利维,下次再敢露出那种丑态……”
“我当自刎谢罪。”
看着xANxUS带着一众手下消失于夜幕,里包恩才慢慢开口:“家光,你去一趟意大利。”
他们需要立刻确认九代的状况。
“里包恩。”沢田家光点点头,“阿纲……还有其他人,都交给你了。”
“放心吧,我比你更熟悉他们。”
听到里包恩这么说,沢田家光反而面露苦笑。
他是个不称职的丈夫,更是个不称职的父亲。
时淮错开里包恩探究的视线,望向远处的高楼。
“还真是包容。”
xANxUS对他也太包容了,无论输赢,主动权都交在他手里。
不过熊孩子的承诺总是真假掺半,令人难以信服。
就像某个喜欢给他找乐子凤梨罐头一样。
你说是吧,六道骸?
黑暗的另一边,虚幻的身影将整场战斗尽收眼底。
“那种天真,你还是没变啊。”戴着半枚雾属性指环的手中把玩着一块怀表,六道骸看着怀表上的时间,轻声呢喃,“沢田纲吉。”
他看到了沢田纲吉被夺走指环的愚蠢操作,同样也看到了时淮如何吞噬xANxUS的火焰。
“看来我之前错过了一场好戏。”
时淮吸收火焰的举动太过自然,自然到连六道骸看到都会愣一下,和之前抗拒的模样完全不同。
看吧,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其实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他大概明白那个培养时淮的人为何喜欢反过来将桎梏加诸在时淮身上了。
看着随时可能脱离掌控的猎物心甘情愿走进自己为他布置的金丝笼,确实很容易满足一些人变态的掌控欲。
而他要做的,仅仅是打开笼门。
比起掌控,六道骸更喜欢看那群自视清高的掌控者惊慌失措。
他要看着时淮挣脱桎梏,看他反过来去撕咬曾经伤害过他的一切,看他反噬那个掌控并否认他全部的人。
“Kufufufu……”六道骸啪嗒一声合上怀表,“看来我和那个人无论在哪一方面都会相性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