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我躺在床上,思绪如同被风吹乱的纸张,无法平静。
父亲后天将抵达兴义,这意味着我必须在后天之前将刘佳妮骗到兴义。
没错,是骗,毕竟在父亲眼里,我们早已是情侣关系,而事实上我却从未向她告白。
犹豫许久,我终于拨通了她的电话,只不过电话那头依旧无人接听。我不禁有些忐忑,虽然对赌协议的事情让她疲于应付,可这终究是公司的事,她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能解决什么问题。而且一个人即便再忙,也不至于回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吧……
强行压下心底的不安,我最终给她发了条微信,将事情原委告诉了她。
然而,直到凌晨三点,我也始终没有得到她的回应。
我好似再次陷入两难的境地。
坦白还是欺骗,这是一个问题。若是坦白,等待我的首先是数落,其次则是相亲。毕竟我即将步入三十,而父母年纪也越来越大。可若是欺骗,一个谎言背后需要无数个谎言支撑,骗得多了,难保不会露馅。
……
一夜无眠,次日,顶着两只硕大的黑眼圈,我来到公司。
“若愚,你这黑眼圈怎么这么重?昨晚没睡好?”见我走进办公室,许间疑惑道。
“可别提了,我爸明天要来兴义!”
“哟,这不是好事么,怎么你还一脸愁容?”
“害……很多事情你不知道,上次我回老家,刘佳妮也跟了去。我爸妈一直以为我们是情侣,可实际上我和她连八字都没一撇。”
“见家长?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一个月前,就国庆节不久。你是不知道,当时我妈简直喜欢得不得了,一个劲撺掇我跟刘佳妮表白。”
“这不挺好的么,刘佳妮这么好一个女孩子,家里还有矿,真好上了你不就捡到宝了?”
“亏你也知道她家里有矿……来,你看看我!我有什么?有一张比西安城墙还厚的脸皮?而且你也知道,现在的爱情并不纯粹,凤凰男这个称谓也不太好听。”
“不是,凤凰男怎么了!很多人想当还当不上呢,你丫就偷着乐吧!”
“……”
我被许间说得有些无语,当真是人各有各的烦恼,倘若沈琳的家境与刘佳妮相当,我想他断不会如此轻易说出这些话来。
“……这个世界很现实,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刘佳妮便是那只乌龟,所以她要找的应该是王八,然后两人再生出一个乌龟王八蛋。而我既不是鱼也不是虾,而是坠入枯井的赖各宝……”
“庸俗!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活得这么拧巴?”
“人贵有自知之明,虽然有时候我也会幻想与刘佳妮能有一个好的将来,但这终究只是幻想……人得有自知之明……”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不知道,只能见招拆招,实在不行就向我爸坦白,大不了回家相亲。”
“回家相亲?你脑子怕是被门夹了,回头刘佳妮那边你怎么解释?”
“我靠,那你说咋办,我爸可是知道我跟刘佳妮住一起的,去了老屋指定露馅!”
“那你直接飞去杭州找她呗!叔叔明天才到,时间上应该也来得及,而且就算来不及,这不还有我么,回头我就跟叔叔说你有事……“
“那我为什么不直接说刘佳妮临时有事回杭州了?非得兜这么大一个圈子?”
“你丫缺心眼吧!趁这个机会直接去找她不好么?而且诚意直接拉满,没准还能直接抱得美人归!”
“……好像有道理唉!”
我眼神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来,毕竟刘国栋不待见我,而我也没有去找她的立场,真要去了,没准会像几年前那样被扫地出门……
……
整个上午,我和许间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期间许间考核了实习生对话术的熟悉程度,而几人的表现也出乎我们意料,竟已经能做到对答如流。于是快到中午时,我又让老张来到公司,正式开始了对几人长达七天的培训。
这次培训的主要内容是材料、工艺以及市面上各个供应商之间的产品参数与单价信息。这不仅对我,对他们乃至业主都极为重要。
这些年我虽然一直处于躺平状态,但不时也会接一些绘制施工图、效果图的私活,我见过太多不靠谱的装修公司,各种增项、虚报价格,虚报工艺,还有打着活动送礼的旗号却以廉价伪劣产品欺骗业主的,总之乱相层出不穷。
我很穷,也深知挣钱不易,所以不希望‘众人’成为一个没有温度的敛财机器。
……
下午三点,盘州市的客户回了许间消息,邀请他明天上门测量,并沟通别墅外观设计。这让我们有点犯难,毕竟店里需要有人守着,许间又不懂设计,最重要的是明天父亲要来,我根本不可能陪许间去盘州。
“要不这样,我让余温陪我去盘州得了,再怎么着她也是985的高材生,设计方面应该没问题。”许间提议道。
“余温?她行吗?”我有些怀疑
余温,也就是我那个便宜助理,目前在帮公司绘制施工图纸。不否认,余温很聪明,而且在理念上与我也有一些相似之处,但毕竟她缺乏实际的设计经验,尤其在面对高端别墅项目时,我担心她可能无法胜任。
许间似乎看出我的隐忧,“你放心,我之前看过她的作品,虽然不算惊艳,但至少比那些农村别墅强,而且她学习能力很强,早点上手你也能清闲一些。”
我点了点头,虽然心里还有些忐忑,但考虑到目前的状况,也只能选择相信余温的能力了。“也只能如此了,不过,如果客户对设计有任何不满,一定要及时和我沟通,我们不能让客户失望。”
“放心吧,一旦风向不对,我立即向你汇报情况。”
最终我们决定让余温陪同许间前往盘州,由于老张接下来一周都在公司,所以我们自然也不用担心客户到店的问题。
下午,我给余温交代了任务,并且特别强调了这次客户的重要性。她认真地听着,不时点头表示理解。我看得出来,她对这次机会感到既兴奋又紧张。
“余温,这次任务很关键,你一定要全力以赴。我相信你的能力,但同时也要保持谦虚,多听取你许哥的建议。”我叮嘱道。
“放心吧,王哥,我会尽我所能的。”
……
次日一早,许间和余温便踏上了前往盘州的路程。我则留在公司,处理一些紧急事务,并且时刻准备着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问题。
时间过得飞快,下午的时候,我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小愚,我快到兴义站了,你准备一下来接我。”
“好的,爸,我这就出发。”
“对了,小刘现在有空吗,有空把她也带上。”
“她……她今天有事……”
“你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父亲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没、没有,爸,她真的有事,我一个人来接您。”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心里却像打鼓一样紧张。
“好吧,那你快点,我等你。”父亲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眼下这种情况只能见招拆招,毕竟刘佳妮一直联系不上,而她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出现在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