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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章砚淮脸上带着脆弱,凤鸣渊忍住了想要骂他的话,话锋一转,愧疚地皱了眉头:

“说来说去,是二爹的错,若不是二爹劝你出去,你也不会遇到那样的事情。 ”

虽然他们如今搅黄了楚云枫的差事,让陛下撤了他的职,但是凤鸣渊还是意难平。

章砚淮摇头:“这事情并不能怪二爹。”

凤鸣渊情愿他恨自己,见他神色恍惚,当初那一身朝气蓬勃的少年郎仿佛一去不返,他咬牙:

“那你要怪谁,将事情全部揽到自己身上,然后就这么蹉跎下去?”

章砚淮沉默,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凤鸣渊觉得讽刺,呵呵了两声,道:“你少给我做出这副鬼样子。

二爹也是男子,自然也是懂男子的,说什么只要远远看着就好,你听听,你觉得自己信了吗?”

“若是只要远远看着就好,为什么今日折腾着要凑到人家面前去找存在感,大不了远远看着她呗。”

凤鸣渊斜了他一眼。

章砚淮:“……”

他沉默着,凤鸣渊心如明镜,更加觉得可笑。

“还将你爹得到的茶给带出来了,迫不及待就想要喂到人家嘴上……”

“那是爹给我的!”

章砚淮终于受不了他的说法,抿唇重复。

“你爹给你的,那也得看为何给你。

你当初是与你爹怎么说的?

他是心疼你身体不好,所以才给你的,可不是让你拿着巴巴送到别人更前去,若是你爹知道了你要讨来那茶不是给自己喝的,你看他答不答应送给你?”

“……”章砚淮固执抿唇。

“她身子不好。”好半晌他才期期艾艾说出一句。

“哎呦,她身子不好~可把你心疼的。

你这样说仿佛自己身子多好似的,还想着人家啊。

那茶也是你爹心疼你才给你的!

你心疼人家,人家可不知道,人家有夫郎陪着呢,你这非亲非故的心疼,人家哪里看得上呢!

对了,过了今年,人家小娘子又会多一位夫郎了,到时候她有两位爱着她的夫郎陪着,哪里用得上你的关心。”

章砚淮知道自己家二爹的嘴毒,但是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识他的嘴毒。

那话语像是刀子一般落在他耳朵里,钻到他心上,他觉得钻心的疼。

尤其是想到元凝有人陪着,到时候还添一位夫郎,心中没有他的存在,可能到时候更是会忘了他,连他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他心中一阵不甘心,魏洛南也就罢了,那林樾凭什么!

明明是他先认识她的!

章砚淮觉得心脏隐隐作痛,喉咙总有一股血腥气,他不由使劲咽了口口水。

凤鸣渊见这小子额角的青筋都冒出来了,不由心中一阵莫名解气,小样,还虐不死你。

原以为这小子总该开窍了,却不料他接下来却咬牙道:

“我愿意,二爹您不必管我!”

嘿,我这暴脾气!

凤鸣渊将袖子给撸上去散散气,就怕自己被这小子气得冒烟了。

“你还愿意!你问人家娘子她愿不愿意了吗?

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感动了?

我问你,你爹给的那罐子茶,还在不在你手上,是不是想着要送给人家了?”

凤鸣渊怀疑地看着章砚淮,怀疑他可能明日就得将茶送到人家手上了。

但是他其实猜错了。

人家章砚淮多聪明,怕明日送元家人可能不要,所以之前元凝他们要回去的时候,他就委托管家当做伴手礼送到元南绯手上去了。

章砚淮觉得有些尴尬,是那种被猜透心思的尴尬,但是他还是如实将事情告诉了凤鸣渊。

凤鸣渊气得一个仰倒。

他到底还是高看了面前这位了,还当他多少得耍个心眼,明日将茶送过去,多少暗示一下自己的心意,结果人家将那名贵的东西直接当成可有可无的伴手礼给塞过去了。

这可真是无私奉献的很!也不知道人家会不会当成无关紧要的东西给弄丢了,或者放着积灰,不然就当成普通茶给随意掺到其他茶里去了……

凤鸣渊回想了下,自认他当初追自家妻主的时候的确挺卑微的。

但是却没想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你可真是好得很!

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居然如此无私了呢!

你有想过你爹发现茶不见了该如何解释吗?

或者想过元家人可能将这一小罐子茶当成是普通茶叶,囫囵就用了?

甚至他们可能会忘记看这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然后放着积灰,根本没有用上?”

章砚淮抿唇:“爹那边若是发现我会解释,至于元娘子她用不用,我送过去了就是她的东西,她要如何安排都行。”

凤鸣渊冷眼:“哦,或许不是这样呢。

听说元娘子那大夫郎与二夫郎都挺爱茶的……

或许她将这小罐子茶一分为二,送与她的两位夫郎当日常茶饮给用了……

到时候,这东西白白便宜了他们,他们甚至还得感谢你呢~”

他尤其会戳人心窝子,一番话下来章砚淮脸都黑了,忍不住又捂住了心口。

“怎么,这是又不舍得了?”凤鸣渊嘲笑,“对了,那元娘子的二夫郎是哪来的知道吧?

听说他之前是在茶楼里营生的,那茶楼里的情况大家都懂,一个俊美的郎君在里面,能是做什么正经的营生的?

但是人家元娘子可不是那样肤浅的娘子。

人家啊,就不在意林郎君的出身呢,而且还要娶他当二夫郎,而不是单纯纳为侍君。”

他扫了章砚淮一眼,小声道,“你说自己不干净,能有那位不干净?

人家元娘子愿意接纳那位二夫郎,就说明她并不在意这些东西,只有你自己固执己见不愿意放过自己罢了。”

“说害怕会害了她,拖累她,难不成你就如此没有自信,觉得咱们章家,甚至是你自己护不住她吗?你这是默认自己没有本事吗?

不过也是,砚书他就算读书差点,本事好像也比不过你,但是人家起码敢于与面对,当初他爹那样,最终他不是还是嫁出去了,而且人家如今过得也好……

说到底,只是你不敢罢了,你小子就是个懦夫!”

“唔。”章砚淮突然发出一声声音,将喉咙中的血腥气咽了下去。

凤鸣渊有心想要点醒他,所以根本没有察觉他的异样,还在滔滔不绝:“也别提你爹。

大哥他如今是越发糊涂了,什么家世差的,也不想想,当初他追妻主的时候,怎么没有提这些,说什么不是大夫郎以后肯定受欺负,我不是过的好好的!

生活如何,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他说着,扫了章砚淮一眼,终于意识到他的不对劲,见他撑着桌子弯腰,不由问:

“你这是怎么了?”

章砚淮不答,原想摇头,结果却再也咽不下喉咙的东西,一口血直接吐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脚下不远处的画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