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妇……
她忍不住后退一步。
又被骂了,而且还被骂无礼。
“是这些人目无尊卑,对我不敬在先……”
她决口不提自己是否真的对容慎和刑狱司态度轻慢,却企图向正直,公事公办的刑狱司讨回公道。
正直的容慎摇头:“若是真有此事,夫人更应当与我一同去县里,到县衙替您讨回公道。
走吧,我们到县里谈谈。”
“……”
贵妇心头一颤,到县里,肯定不会到县衙,刑狱司的狗腿遍布全国,而且都有站点。
“是她们殴打我们母女……”
“到县衙谈谈……”
“……”
“你包庇她们!”
“到县衙谈谈,我将事情记录好,向陛下汇报。”
贵妇……
听到汇报二字她不敢再说什么。
但凡进入过刑狱司的,不管身份多高贵,都会被一视同仁,恨不得将身上那点子隐私全给挖了。
贵妇倒是不觉得他们能张栽赃些什么罪名给自己,但是只要一想到她身上那点子见不得人的隐私,甚至是王家的隐私被送到陛下眼前……
她丢不起这个人。
尤其是她只要跟着走,用不了几天本来在宣城就与他们家积怨颇深的刑狱司走狗就会上门……
她只能吃了哑巴亏。
看着她带过来的人此时都一副受重伤的模样,佝偻着身体,而对面,一群人气势汹汹。
甚至篱笆外面还有一群人虎视眈眈……
她后知后觉觉得害怕,更加后悔今日回到村子没有带上自己的二夫郎,瞒着他过来。
“好好好,你们刑狱司居然如此徇私枉法,我定要将此事告诉王进,让他弹劾你们这些刑狱司走狗!”
所以说这位王夫人其实也不比她女儿成熟多少,勇得很!
刑狱司走狗这个词一出来,周围原本对她没什么恶意的刑狱司成员登时都拿看死人的眼神看着她,似乎下一秒就能直接取她项上人头。
贵妇吓得一哆嗦,拉着女儿后退几步,没有敢继续叫嚣,转身就走。
身后的侍从和嬷嬷连忙跟上。
“夫上,您和小姐要去哪里,马车……”
众人见她们弃马车而逃,不由赶着马车就追过去。
“啊!!”
此时那恭桶还摆放在正中央,贵妇不偏不倚就朝它而去。
里面元凝等人还没有笑完就听到外面的尖叫声,忍不住朝篱笆外看去。
“她们这是怎么了?”
“被什么绊倒了,怎么叫得这么惨?”
外面的贵妇看着泼到裙子上的东西,甚至还伸手抹了一下放到鼻子前。
一股恶臭的味道袭来,她差点将手甩断。
王玉娇来不及躲开,也被洒到了鞋子。
“呕!怎么这么臭,娘您踩到什么了!”
王玉娇挣脱贵妇的手连连后退。
结果发现还是很臭,不由看向自己的绣花鞋,上面有很多不明物体。
“啊!!!”
她发出尖叫,将鞋子给甩了几米远,正好落在赶来的嬷嬷头上。
贵妇……
贵妇从没有遭遇过这样的事情,看清楚眼前的恭桶,连吐都来不及吐,直接晕了。
王玉娇好歹见过‘世面’,此时闻到比那夜更臭的味道,尖叫着四处跑,这模样似乎想要将身上的东西传递给追过来的每一个人。
王家高大健硕的侍从都被这味道吓得连连后退。
跑到篱笆那里看热闹的元凝首先闻到味道,当即吓得朝后跑,正好魏洛南就在身后,她直接挂在了他身上。
“走走,洛南哥,快走,太臭了。”
篱笆里面众人纷纷远离,不看热闹了,再也不想看热闹。
这么重口味的热闹,他们看不起。
王玉娇尖叫跑了几圈后,终于撞到马车上,也倒了下去。
王家侍卫吓得脸都白了,最终还是两个婆子尖叫着让人将王玉娇她们。
两人被侍从扶进了马车,离开了村子。
不远处被破风安慰好想要回来的春兰正好走到这里,破风拉着她躲到一边看着。
目睹完这一切,春兰觉得很懵。
“我都没有泼她们,结果她们自己倒是撞上来了?”
破风在一边忍着那难闻的味道,点头:“嗯,是她们活该!”
春兰听到他的话后顿时兴奋,点头:“对,她们活该,这是上天要罚她们!”
篱笆里的众人没有听到春兰她们的对话,此时还没有回过神来。
“谁将恭桶放在路中央啊?”阿蔷面上带着难以言喻的诡异神情。
“不知道,我们刚才经过的时候还没有的。”阮淑棠摇头。
元凝想到不久前看到的破风和春兰,他们似乎是站在那个地方……
她摇头:“反正,这也算替我们出气了!”
阿蔷点头:“对,就该治治她们的臭嘴!”
容慎和林樾见马车走后,站了起来。
“你要去哪里?”阮淑棠问他。
容慎笑了笑:“自然是去替我们刑狱司讨回公道。
她们敢如此诋毁刑狱司,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人给王家撑腰……”
元凝看着林樾,眨巴了下眼睛。
林樾按了下她的头:“我也跟着去看热闹,回来再告诉你。”
元凝原本想着刚才林樾的话,还以为他是想去替她出气,见他只是去看热闹,连连点头。
“嗯嗯,你看完回来告诉我。”
她一般是有仇当场报的,刚才出了气,并不想林樾继续去纠缠此事。
但是看热闹就不一样了,有了刑狱司在,那母女俩应当落不到什么好处。
目送他们一伙人浩浩荡荡离开,元凝还是没有发现章砚淮的存在。
冷静下来,她觉得脚上被王玉娇抓的地方有些痛,不由靠在魏洛南身上,有些心不在焉。
正好此时破风带着春兰进来。
阿蔷连忙上前查看春兰的情况,问她刚才去了哪里。
春兰有些心虚地扭了扭身子。
她总不能说自己因为太过气愤所以就跑出很远,哭过之后发现一个村民院子中有一个味道‘纯正’恭桶,于是一鼓作气将东西搬回来,打算泼王玉娇。
毕竟,这样的行为如今她冷静下来都觉得尴尬又恶心。
她当时怎么会想到这出来着?
这明明是她村中那些大叔争吵才会做的事情。
也幸好阿蔷没有追根究底,知道她没有事情后,就放过她,拉着她回去房间去了。
破风见春兰离开后,这才走到元凝身后。
只是,这嘴角怎么也扯不平,差点就咧到耳根了。
元凝好笑看他一眼,知道他肯定是刚才和春兰发生了点什么,心中嘀咕一声口嫌体正直。
可不是嘛,一直说对人家没意思,但是那眼珠子就差没黏在人家身上去。
元凝正想与魏洛南吐槽,结果眼睛一转,看到身后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还用手擦了擦眼睛。
“章状元?你怎么在这里?”
一袭白衣,恬淡俊朗,脸上带笑默默站在身后的,可不就是章状元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