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爷爷常常梦见文清,她还是二十岁时的样子,总是埋怨我,为什么一直不回去找她,为什么背弃当年的誓言。”
老约翰逊脸色平静,像是进入了梦中时光,“现在,我终于该要去见她了……撄”
老约翰逊半天没有了声音。
西乔和威廉,他们看到他们的祖父,双眼慢慢地合上了,脸色安祥而平静。
“爷爷?”
威廉惊喊了一声,手指伸到老约翰逊的鼻子下面,“爷爷?”
威廉的手指感应不到老人的呼吸,而旁边的监控仪器正发出尖锐的报警声,心电显示已然是一道直线。
西乔骇然看着就这样与世长辞的老人,一时间呆呆地不知道要做什么。
威廉开始痛哭出声。
威廉的叔叔婶婶以及兄弟姐妹们和医生一起蜂拥而入。他们纷绘围在老约翰的床前痛哭偿。
医生在为老约翰做出最后的诊断后,宣布:老人已经去世。
“爷爷跟你们说了什么?”伯克怒脸向着威廉和西乔,“是不是给了你们什么!”
“爷爷什么都没有给我们。”
威廉悲痛的脸上,涌出深深怒色。
伯克却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怎么可能?爷爷走的时候,只有你和她在!”
“我说没给就没给!”威廉愤愤地一把挥开了伯克的手,伯克却又一把扯住了西乔的头发,“中国女人,说,爷爷给了你什么?”
西乔被揪痛了头发,当时身躯也跟着朝着伯克弯了过去,伯克尖锐的声音响在她的耳畔,头皮好像都被扯掉了。
“放开她!”威廉一声断喝。
狠狠地一掌朝着伯克的后颈子劈过去。
伯克吃痛,身子晃了一下,揪着西乔头发的手自然就松开了。
威廉一把将西乔拽了过去,护在身后,手指着一手捂着后颈,疼得眦牙咧嘴的伯克,“再有下次让我看到你伤害西乔,我就宰了你!”
伯克阴鸷的眼神看看威廉,却是哼了一声。
伯克的母亲扶了儿子一把,用异样深刻的眼神盯了威廉一眼。威廉却伸手去捋了捋西乔被伯克扯乱的头发,“很疼吧?”
西乔低声吸着气,头皮好像被掀掉了一块。
威廉拉了她的手,大步往外走去。
两人一直来到走廊中,威廉才低头查看她的头发,“我答应了白保护你,却屡次让你受到伤害,我真没用。”
西乔却手抚着头皮处道:“这不怪你。”
头皮处火烧似的疼,头发被伯克揪掉了一络子,西乔只想快点儿离开这个事非之地。
“威廉,祖父已经走了,我明天就离开这里。”
威廉点头。
这个地方,也实在不适合她久留。祖父去世,恐怕家里要乱上一阵子。
威廉细心的用自己的手指当梳子给西乔把头发捋顺,却是自嘲似地说道:“我跟少白保证,不会让你掉一根汗毛,现在可好,没了一络子头发,少白会不会吃了我?”
他眼光里流露着浓浓的自嘲味道,却又透着几分怜爱,将她的头发捋顺,“我让司机送你回去。这里还有事情需要解决,我得留下来,明天的机票我会让我的助理帮你订好。”
“谢谢。”
西乔低着头,头皮仍然隐隐作疼,提醒着她伯克的凶残,和在这里,随时会面临的危险。
威廉让司机把西乔送回了大宅,他留下来帮助处理祖父的后事。
徐少白的电话打过来,西乔坐在床边接听。
“老约翰已经去了是吗?”
徐少白声音柔和。
“嗯。”
西乔想起伯克揪住她头发的一幕,忽然特别地想回去,回到丈夫和女儿的身边。
“你没什么事吧?”徐少白有点儿担心。
“没事,我很好。”
西乔又展颜一笑,明天就回去了,没必要让他再跟着她担心。
“那就好,有什么事的话立刻电话给我。”
“嗯。”
他和她远隔重洋,她就是电话给他,他也不可能第一时间赶到,除非是有孙悟空腾云驾雾的本事,但有他的话,她就是安心。
放下电话,西乔直接躺下睡了。
梦里,她看到了老约翰,他和自己的祖母在一起,只不过,老约翰很老,祖母很年轻,还是照片里的模样。
西乔醒来时,正是芝加哥的半夜时分,忽地就没有了睡意,她点亮了床头灯,从床头拿起手机给徐少白打电话,想听听他的声音。
可是徐少白的手机里传来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大中午的,这个时候,怎么会关机呢?
或许在午休吧。
西乔没能打通丈夫的电话,便拨了菲菲的号码。
菲菲的声音豆子一般爆过来,“小乔,老约翰去见上帝了吧?你终于可以回来了。”
西乔对菲菲的用词有点儿无语。
“他是我爷爷好不好。”
“我知道他是你爷爷,但是他对你奶奶,和你父亲,没有尽过一天丈夫和父亲的责任,所以你也没有义务为他难过,”
“好吧。”
西乔怅怅地叹了口气,她想起梦中的情景,祖母和老约翰,他们在一起。
听菲菲东拉西扯了一会儿,时间就打发了半个小时,还是菲菲先挂的电话,她说:“国际长途这么贵,还是给你省点儿话费留着回来请我喝咖啡好了。”
菲菲把电话挂了,西乔又陷入了辗转无眠中。
临睡之前,她又给徐少白挂了个电话,后者的手机仍然处于关机状态,正好困意来袭,她便睡了。
天很快就亮了,西乔做好了今天就离开的准备,所有的行李都在昨天晚上就收拾好了,放在皮箱里只等着威廉通知她几点离开时,拎包就走。
但是她等来的是威廉的电话,“一会儿祖父的律师要宣布遗嘱,你先耐心等一下,估计这几天走不了了。”
西乔诧异,刚想说话,威廉已经把电话挂了。
西乔从屋里出来,纱丽跟她打招呼,“乔,一会儿爷爷的律师要过来。你也过去听一听吧!”
西乔对纱丽笑了笑,宣布遗嘱跟她有什么关系?她从不觉得自己是约翰家的一份子,更没有期待过那份遗嘱。
今天的大宅里,约翰家的所有成员估计都到了,仅管西乔不知道约翰家族究竟有多少子孙,但想来也不会少。
餐桌前,坐满了人,他们一边吃一边哇啦哇啦说话,有人直接就提了,说他们家要分得多少股份,或者哪所宅子。
另一家人则哧之以鼻,“应该我们家分的多,我们家为公司付出的最多。”
老约翰尸骨未寒,他的子孙们已经开始争夺家产了。
晚饭后,大家都去了客厅,伯克进来了,那张和威廉颇有几分相象的脸上,乌青一片。嘴唇也肿着,嘴角好像还有血污。他看到西乔时,眼神阴鸷地,伸手到嘴角揩了一把,把那血污揩掉了。
这个大家族,他们所有人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即将宣布的遗嘱,根本没有人在意伯克脸上的伤痕,就连他的父母都没有抬眼看一下他们的儿子。
威廉跟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那人手里拎着一个密码箱,装着应该跟遗嘱有关的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去,诺大的大厅里,竟然一时间鸦雀无声。
律师打开密码箱,从里面拿了厚厚的文件出来,西乔听到他开始一字一句地念了起来。
先是老约翰的一段遗言,大意就是说,希望他走后,他的儿孙们能够和睦相处,不要因为眼前的利益而坏了亲人的情义。
末了还有一段文字,揭示了西乔和他的关系。
并且说,他的遗产中,将有百分之十留给西乔,算是对曾经的恋人和儿子孙女的一点补偿。
律师的话音未落,屋子里便沸腾起来。
原本安安静静听着律师宣读遗嘱的老约翰的子孙们都像是炸了锅一样,纷纷闹起来,“凭什么有她那么多遗产?谁证明她是爷爷的孙女?亲子鉴定在哪儿?”
西乔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弄蒙了。
她想不到,老约翰会在遗嘱里,把她也算了进去,并且留下了百分之十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