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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帝国司法部幽邃的地下三层,一盏巨型灵火灯笼照耀着令人压抑的光芒,一位依旧身着古鲁玛法城卫军甲胄的战士,坐在这炽烈的光芒下,背脊隐隐沁出细密的汗珠。

“身为第七卫军小队队长,麾下三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足以让你们持续射击五分钟的弹药,你们竟抵挡不住区区十秒?”

黑暗中,司法部的官员愤怒地质问道。

一位帝国的君王,更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君主,刚刚宣布退位,便在帝国首都遇刺,这样的事任何人都无法接受。于是,司法部的人连日来不遗余力地审讯,企图从点滴线索中挖掘出刺杀背后的真相。他们坚信,守卫军内部一定潜伏着大量内奸,否则不可能得逞。

“六分钟,从外域至内城,三十三重关卡,每条道都有巡哨,他怎么可能渗透进去?若无接应,就算是狗,我也不信能行!”

“下水道一片漆黑,我自己下去看过!谁能在那里一分钟内穿越五条街巷?”

“两人冲出七队包围的建筑,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我已经说过无数次,婴儿出生会哭泣,野猫交配会吼叫,某些事必然会有声响!子弹射出,必有声息!绝对,会有声息!”

四天过去了,地下的审讯室内,每个审讯者都烦躁不已。并非因为他们无法得出线索,相反,面前的士兵极为配合,几乎是知无不言。然而,正因为此,这些审讯员内心愈发不安。他们发现,那股仅用半小时就瓦解城区防御体系的恐怖力量,似乎真的只有两个人。

与司法部弥漫着暴躁和愤怒的审讯气氛截然不同,教廷旗下的审判庭中,关于这次刺杀的审讯,却是沉寂而紧张。有人甚至能从周围空气中感受到一丝丝恐惧的气息。

一位联络员放下电话,深吸一口气,望向对面的审判官:“驻伦敦的审判员亲自去了郊区军事要塞,他已经对神圣启示有所领悟,那只恶魔自实验结束后,一直存放在地库,无人能将其运走。”

“不可能,再派一批人去查!”

审判官疲倦地揉着眉心,四天来,他所带领的团队在荒诞而恐怖的气氛中挣扎,甚至连帝国老君王的死都无法引起他们的关注。他们关心的是,为何一只毫无运输记录的三级大恶魔会出现在山巅公路边。

四位契约者已悉数陨落,那只名为赤红的大恶魔独自撕裂了四只同级恶魔,其战斗力令人惊叹。然而,比其可怕的杀伤力更令人惧怕的,是它的“出现”。而那位现场存活的刺客似乎并无隐瞒之意,他给出的答案——是召唤而来。

这个答案无疑荒谬至极,无人会信。于是,消息被直接封锁,除调查团队外,无人知晓。然而,已换过三拨人调查,结果始终如一。

那只恶魔,不可能离开军事要塞。

联络员抹去额头的汗珠,作为少数知情者之一,他这几夜几乎未曾合眼,一闭上眼,便见那只巨恶魔自虚空裂隙中冲出,一掌将自己拍成肉泥的恐怖景象。

他犹豫片刻,鼓起勇气,试探性地提议:“不如,派人去一趟圣光神殿吧。或许,那些神仆能给出解释。”

伦敦,市政厅的效率前所未有的高,一个月前刚宣布市区所有街道即将换上灵能照明,如今已接近实现,只是尚未平整的路面显得有些凌乱。

贝克街并非主干道,未纳入规划,昏黄的灯光依旧,将空旷的街道映照得冷冷清清。

一辆马车悄然停在221号门外,艾琳·艾德勒女士步下马车,那个一直沉默的随从悄无声息地跟在她身后,每当穿过昏暗的光影,仿佛能瞬间消失。

“咚咚咚。”

她敲响了221号的门。

很快,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响起,一道并不新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一名白衣修女无声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艾琳走进位于贝克街中央的老屋,如同所有女士一般,环视周围环境,嗅了嗅淡淡的花香,似乎颇为满意。最后,她的目光落在茶桌旁的女子身上。

她微笑着走近,看似礼貌,但面对教廷圣女,她并未虔诚地鞠躬,更没有下跪膜拜,只露出一抹礼貌的微笑。对于平民来说,这可能被视为不敬。然而,两位女士并未因此产生异议。

她们初次相见,素未谋面,毫无交集。在这种情况下,能让两位女士约定见面的原因,要么是金钱,要么是男人。

无论是教廷的圣女,还是艾琳女士,都不可能为金钱所困……

第275章 血狱之禁

神圣教廷与世俗政权之间存在着一道无形的鸿沟:前者倚仗信仰之力,源自心灵深处,凭借圣光对人类群体的庇护以及灾厄中精神的寄托。后者则是生存的必需,是人类社会集体生活的基石,是街道、住所、工作和薪酬,是每个人存活下去不可或缺的元素。

简而言之,教廷的存续依赖于信徒的虔诚奉献,而帝国政府的存在,是其必然性使然。这种天壤之别使得教廷不必过多地涉足世俗事务,仅凭信仰二字,便能汇聚起庞大的民众力量。然而,这也注定了它的根基只能扎根于信仰,依靠信徒们内心的信念。一旦人类不再崇敬教廷,教廷必将走向衰亡。

初代教皇洞察了这一事实,于是血狱应运而生。任何教廷官员无权干预血狱的运作,如同圣光神殿高高在上,不受世间法规束缚。

因为信仰能使人盲目,极致的虔诚会使人不分是非,血狱虽属于教廷,却不受高层直接管辖。只要不影响社会秩序,即便是教皇亲临,也无法擅自释放囚犯,哪怕是圣女的亲生母亲被囚禁于此,也无法得到特赦,因为此举将动摇信仰的根基,撼动教廷的立身之本。

因此,教廷内部地位越高者,对血狱的影响力越小。教皇之位,几乎无法驾驭血狱,圣女殿下想探视血狱中的某人,也要经过重重审批,一个月能得到回应已属迅速。

至于血狱中囚禁的罪犯,皆是穷凶极恶之辈。那里,是绝望的最深处,残忍、堕落,毫无人性。踏入血狱,即意味着放弃作为人的所有权利,传说新犯人的第一餐,便是炽热如火的铁钉。

这种说法或许源于民间的恐惧想象,但无论如何,像戈弗雷那样曾疯狂刺杀过十几位神职者的刺客,在血狱中度过短短几日,便丧失了所有的傲气,彻底低头认罪,任由审判厅处置,只求逃离那可怕的炼狱。

艾琳微微垂首,毫不犹豫地道:“我富有,非常富有,我能否做些什么?”这是她直白的请求,艾琳这样的女子鲜少以如此直接而不含糊的方式表达情感。

此刻,她毫无保留地亮出了自己的底牌:“我知晓血狱隐藏于深山之中,我能买下那座山周边的一切,修筑道路的开发商,铁路的所有权,甚至供应血狱食物的来源。

我能支付未来十年里,每个狱卒及其家人的所有费用。那里有执行官吧,他们总会有家庭,有孩子,我可以负担他们子女数十年的教育,让他们后代无忧无虑地生活。我只是想让他关照一位囚犯,我想,我应该能做些什么,对吧。”

她轻声诉说。然而这些话语在哈德森太太听来,却莫名带着一丝怨气:“你的财富有何用?那个畜生杀了帝国的皇帝!这种级别的事,你以为金钱就能左右?别说钱,我愿舍弃圣女身份来救他,可一切无济于事!”

哈德森太太不明白那个畜生有何魅力,让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如此关心,愿意为他花费巨资。这个女人似乎比她更美丽,更成熟——不过这些现在并不重要,至少在此刻不重要。因为她们有着共同的目标,先救出那个可恶的疯子,其余的,留待日后再说。

“血狱的存在极为特殊,教廷成员很难在其中产生影响。”

“可它终究是个监狱,有监狱便有人。既然有人,就一定能找到影响它的办法!”艾琳压抑着内心的焦虑说道,作为一名商人,她深知人与社会之间必然存在交集。血狱的存在不只是为了惩罚与折磨,它是警示,是震慑,归根结底,是为了维护人类社会的稳定。

所以,肯定有人能说上话,哪怕囚犯是杀害前任皇帝的凶手。想到这里,艾琳猛然一怔,抬头凝重地看着眼前的圣女殿下:“你说,帝国皇帝能否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