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娘娘觉得是皇上,还是太后呢?”
“……一起吧,一个都逃不了。”
小高才懒得想到底是谁提出来的,全部打死!那不就好了。
可恶,揍皇后那一下还是轻了。
还有那个太后,也没见过几面,和皇后也是蛇鼠一窝的,能是什么好人,天天念佛怕不是有什么亏心事做多了。
“娘娘,良嫔娘娘,安答应请两位娘娘去试香。”
“看来,这安陵容还是有可用之处的。”
曹琴默笑着说,
“娘娘,咱们一起去看看?”
“好!”
安陵容擦着头上的汗,心里的打着鼓,不知道这个能不能过关,没了麝香这一味香料,要再浓香就要用其他的香料去替代,她尝试了好多种鼻子都快失灵了。
这个香是她投靠华妃的关键,她不希望这东西能出错。
颂芝揉了揉鼻子,她鼻子也快不行了。
周宁海鸡贼地跑到小四那边打着照顾的名义呆在那免去了荼毒。
曹琴默闻了闻,大差不差,但总归没了麝香,少了点味,她抬眼看了一眼安陵容,说:
“安答应辛苦了。”
“能为娘娘效劳,是臣妾应该做的。”
安陵容看曹琴默的表情,应该是满意的,就是不知道那位高深莫测的华妃娘娘认为如何。
“高深莫测”的小高走上前,曹琴默把手里的香递给她闻了闻,问:
“娘娘以为如何?”
“挺好闻的。”
比原版好闻多了。
得到了华妃娘娘的首肯,安陵容终于放下了心,脸上难得露出了笑。
“欢宜香那边,娘娘记得还是要按时领。”
曹琴默生怕她有这个香就忘了去拿欢宜香引起皇上怀疑,就提醒了她。
小高连连点头:
“会的,颂芝按时去拿就是了。到时候存起来?”
“娘娘放在角落堆着就是了,总会有点用处的。”
“好啊。”
下人端上来几碗银耳莲子羹,小高看着眼睛一亮,拉着曹琴默和安陵容说:
“来来来,尝尝本宫新摘的莲子,刚摘下来就拿去做了。”
安陵容被拉的猝不及防,一个踉跄,也幸亏华妃力气大,哪怕就这样了,安陵容也没摔在地上,被华妃牢牢拉在手里,保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
安陵容捧着碗,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这华妃这样好说话吗?
还是故意表现出来的和善降低自己的警戒心?
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安排,自然也无心喝什么莲子羹。
曹琴默和小高说说笑笑,曹琴默夸着小高采摘的莲子新鲜甘甜,小高抱着小四,一口一口塞到小四嘴里。
又是没有管小四意愿的一天,小四也放弃了,反正也蛮好吃的,华妃不吃也浪费。
……
吃了也浪费!
安陵容耶试着尝了一口,是很好吃……
心里稍稍放下些,华妃也不是看起来那么难处。
这时候宝鹊走过来说皇后娘娘传她过去。
安陵容放下碗,眼睛眨了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手握紧了衣服。
曹琴默略略一想就知道皇后娘娘要做什么,她喂完温宜,让奶妈抱着,走过来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样子,拍着她的肩膀说:
“你不必害怕,皇后娘娘说什么你只管听着就是了,只是有一点,不能让皇后娘娘知道你投靠了华妃娘娘,明白吗?”
“是,臣妾明白了。”
安陵容惴惴不安地行礼向曹琴默和小高告辞,走在路上宝鹃有些心不在焉,眼里明显是纠结,安陵容一见到皇后就心慌,一路上心路历程实在是难以言说,就也没注意到宝鹃的神情。
等安陵容到了后,皇后脸上挂着笑,说:
“坐吧,安答应最近可还好。”
“回皇后娘娘的话,一切都好,劳烦皇后娘娘关心了。”
皇后点了点头,接着说:
“安答应的父亲也是无罪释放了吧,也不算枉费了本宫一番心思。”
……
安陵容不记得自己拜托过皇后娘娘,但是她也知道上位者面子不能拂,只好跪下来说: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体恤,臣妾感激不尽。”
皇后要的感激涕零的效果没达到,心生疑惑,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剪秋,剪秋说:
“皇后娘娘亲自向皇上求情,皇上自然会给娘娘面子。听说莞贵人也向皇上求情,说来小主与莞贵人沈贵人还真是情同姐妹。”
“是啊,这样的情谊,本宫见了也心生羡慕,安答应好福气啊,在这宫里能有相互照应的姐妹。”
“臣妾惶恐,多谢皇后娘娘关心。”
安陵容不知道皇后为什么刻意提甄嬛她们,也许甄嬛她们远没有皇后说的那样那么仗义执言,可是华妃娘娘已经办完了,无论如何,她也不会选择再到皇后跟前。
一心二意这种做法让她想到了自己那个花心不成器的父亲,没做官之前温言讨好和母亲举案齐眉,母亲瞎了一双眼换来的官位让他逐渐暴露本性,破大点地恨不得塞满娇妻美妾,对母亲也逐渐不如从前。
她从小就知道人善被人欺,她不想再被欺负,她一定要争一口气,为母亲撑腰。
如今有华妃倚仗,良嫔娘娘也答应了她会叫人去警告安比槐,她哪怕心再黑也知道一个背叛的人不值得信任。
所以就像良嫔说的那样,皇后娘娘无论怎么说都不要去思考,只需要回答即可。
皇后见安陵容不上套,不禁觉得安陵容愚笨,原来以为的镇定自若不过是过于迟钝,夏冬春和福子那件事背后还不知道怎么哭呢。
拉拢不成便觉得心烦,皇后脸上微微有点不耐烦勉强维持着笑容让她下去。
安陵容这才松了口气,连忙行礼退下。
皇后怕不是气得头风又要犯了。
圆明园之行很快结束了,曹琴默通过抓住浣碧烧纸钱的把柄和甄嬛投诚知道了温实初这个人,叫人召见了他。
如今曹琴默也是一宫主位了,她坐在正殿的主位上,喝着上好的雨前龙井,手上的护甲也比以前精致几分,头上珠翠宝石熠熠生辉,谁见了都要停留一下头顶欣赏华丽的珠宝。
温宜的待遇更是不用说,现在身上擦的香粉都是贡品,华妃那边是翻出来一个好东西就送到了储秀宫,储秀宫这么一装点还真以为是宠妃宫里呢。
温实初还懵懂的跪在曹琴默面前,不知道为什么叫他来,他说:
“微臣给良嫔娘娘请安,娘娘是要请平安脉吗?”
曹琴默放下茶杯,笑着说:
“温太医不必紧张,本宫叫你来就是为了平安脉。”
“恕微臣失礼了。”
温实初搭上脉,还没细细诊断,曹琴默就轻声地说:
“温太医,本宫听闻你和莞贵人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情谊?”
“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微臣……听不懂。”
温实初这会别说诊脉了,他自己都乱了,心想估计是给甄嬛添麻烦了,自己一定要咬死不认不能让人抓了把柄。
“温太医别紧张,本宫只是问问。”
其实浣碧并没有说两个人是怎么碰到一起的,但是这种杀头的罪不是过命的情义就是极端的爱慕,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官家小姐和太医世家,青梅竹马也未尝不可。
只是为了避嫌,曹琴默没有提青梅竹马,只是问问两人是不是从小相识。
只是这么一问,就把温实初吓得不敢动弹。
这胆子还真是可大可小啊。
曹琴默没理会,她接着说:
“温太医有些事情本宫知道了,但也不想明说,温太医既然胆子这么大医术高超,何不高就?”
“娘娘,微臣……”
“温太医,莞贵人现在可是正得盛宠啊。”
一句话,就让温实初妥协。
温太医身子有些颤抖,咽了口唾沫,低头跪在地上:
“敢问娘娘,到底是什么事情?”
……
小高回到皇宫里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整个人变得懒散不想动弹,除去早上给皇后请安,她恨不得天天躺在床上睡觉。
最近小高完全不出错,皇后完全找不到间隙去刺激华妃拿捏华妃,皇上还维护华妃,说华妃难得安分,要是为难她激起了反骨,那就闹得更难看了。
就是华妃安分她才不放心。
谁知道华妃安的什么心思。
甄嬛和沈眉庄还时不时去华妃宫里去请安,光明正大从不背人。
皇后娘娘当然看出来甄嬛和沈眉庄投靠了华妃,更加食不下咽寝食难安,半夜噩梦都是华妃拿走了皇后册宝,把自己踩在脚下耀武扬威。
安陵容更是翊坤宫常客,就喜欢安安静静地待在翊坤宫跟个旁观者一样看着华妃和曹琴默笑闹。
她自己就在旁边绣着花样,眼里偶尔带着羡慕。
小四天天被迫拉出来“营业”,哄孩子弹琵琶是一样不落,之前那个乐艺老师因为种种原因没有送走,小高也不想她吃干饭,直接就叫她教小四弹琵琶,还说务必要到国手的地步。
本来乐艺老师是推荐古琴和长萧或者笛子,毕竟风雅。
可小高坚决不同意,强权威压之下乐艺老师开始教导小四弹琵琶,小四学的想死。
可就算是不愿意,他现在拿起琵琶也能随便弹一个琵琶小曲,再加上唱词没准下次他就可以坐在画舫上给皇阿玛献艺了。(小四撞墙)
每天除了习武温书,居然还要给华妃表演弹琵琶,这种人生爱谁谁……
“四阿哥,华妃娘娘给您送来的新衣鞋,您要看看吗?”
爱谁谁,反正他要了。
孩子年纪在这,新衣帽鞋子都是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而且布料这么好绣花那么精细,触之冰凉,夏天穿再合适不过了。
原谅这个世界和华妃一炷香的时间。
嬷嬷注意到小四的表情,眼里带着笑,说:
“四阿哥要不换上衣服看看?好歹是华妃娘娘的一片心意。”
“哼,我是给嬷嬷你面子,不代表我向华娘娘妥协。”
“是,奴婢多谢四阿哥。”
小四抱衣服跑去了屏风后换,嘴里还忍不住哼着琵琶曲,一点都没意识到。
嬷嬷心里一块大石头也总算放下了,这华妃对四阿哥也是真好,就连她也带了回来,身边人手无论怎么换也没有想过要把自己换了。
原以为四阿哥一直抵触华妃担心华妃厌弃,现在想想应该是华妃太过热情,而四阿哥突如其来面对这种情况不知道如何解决。
再怎样,四阿哥也是个孩子,是孩子,就还会有天真,会渴求关爱。
嬷嬷叹了口气,遇到华妃,也算是苦尽甘来了,不用再受苦了。
未来的日子,她能陪多久是多久吧。
“嬷嬷,这里还有一套你的衣服,你待会也换上吧。”
“是,奴婢遵命。”
——————————
宫里没有了搞事的华妃,皇后也不好浑水摸鱼,再加上手里一大半权力都被分走,甄嬛又站在华妃那里,她真的孤立无援了。
年羹尧又接连大捷,军功更上一层,御赐的黄马褂都快赏了下去,皇上就更对华妃和颜悦色了。
华妃也学聪明不要专宠,甚至主动提及让皇上去其他宫里坐坐,基本上除了皇后和齐妃宫里都被华妃提了个遍,皇上也惊叹于华妃的懂事,心里不安更增加的几分。
是夜,皇上宿在了碎玉轩,甄嬛靠着皇上,皇上摸着甄嬛的头发,心事重重,忍不住叹了口气。
甄嬛抬头看向皇上:
“四郎,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嬛嬛,你说……有些人突然转变是什么原因?”
“四郎指的是什么?”
“华妃……好像变了许多,不曾为难你和眉庄,甚至慷慨大方起来。”
“四郎是觉得嬛嬛和眉姐姐被为难好吗?宫里妃嫔妒忌本来就是大忌,华妃娘娘深受皇上宠爱,难道皇上就喜欢她吃醋为难嬛嬛的样子?”
甄嬛故作委屈地看着皇上,皇上眼里划过一道深思,不知是不是又在甄嬛身上看到了故人之姿,还是在怀疑甄嬛。
皇上摸了摸后脑勺,说:
“朕就是担心。”
“四郎尽管放心,若是华妃娘娘真的为难臣妾,臣妾也有法子避开,四郎不相信华妃还不信臣妾吗?”
“你那点小聪明啊,不早了,睡吧。”
皇上疑心并未消散,华妃试探下来竟真无异样,再加上甄嬛这么说,他勉强放下心来。
难不成华妃还真能翻了天,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然后晚上皇上就做了和皇后同款的噩梦。
皇上想想都头痛,暂时不想去华妃那里,直接去了皇后那里躲清净,皇后他是看厌了可皇后一直都稳重端庄,管理后宫井井有条会看颜色,和自己也算是心有灵犀,可偏偏话不投机半句多,皇后总是劝自己要雨露均沾让他烦不胜烦。
晚上又翻了富察贵人的牌子,富察贵人又欠嗖嗖地向安陵容嘚瑟,就差没当面骂了。
宝鹃站在门口,端着一盆洗脚水恨不得直接倒在富察贵人头上,富察贵人抚摸着自己头上的头饰,说:
“哎呀我可得好好准备,不然见了皇上连说什么做什么都不知道就被人送回来,那可就太招笑话了。”
“你……”
“宝鹃,算了吧。”
安陵容出声制止,她恨又如何,她是答应对方是贵人,纵然住在这延禧宫她不是主位,可是不得不低头。
“安答应就继续自顾自怜绣花唱曲吧,别以为有一副好嗓子就可以博得皇上宠爱。”
富察贵人趾高气扬地走了,留下一地灰尘和满眼失落的安陵容。
宝鹃看她这样,又恨又心疼,她放下盆,走到安陵容面前,说:
“小主,要不我们去求求华妃娘娘,给您移宫吧,这样受委屈,您忍得下去,奴才都替您委屈。”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麻烦华妃,我……我又没帮上华妃,万一这件事后华妃娘娘就认定我没用呢,华妃娘娘去警告了父亲,还让我重新得到皇上关注,无论如何,这种事情得我自己解决。”
安陵容握紧绣棚,压抑着自己心里的怒火与恶念。
她不想动手,真的不想,一旦开了口子谁知道以后会怎样。
可是难道她要一直这样受人欺负?
她知道自己笨拙,容貌也不是上乘,家世也不好,不讨皇上欢心,又哪里像年家和富察氏一样身世显赫,哪怕是没见过面,皇上为了给她们身后家族一个面子都会时不时见一见。
她只能靠自己,也必须靠自己。
皇上没来的日子,以为华妃会郁郁寡欢,哪曾想华妃极其惬意,平时午睡都是小四念书声。
温宜也开口说话会喊小高干娘了,也多亏了小高见缝插针的教温宜喊,曹琴默也是随华妃开心就好。
况且小孩子的表现是做不了假的,温宜见着华妃眉开眼笑,嘴里都会喊嬢嬢,华妃一开心就又赏,曹琴默光是推辞都不下七八次。
除了每天苦大仇深的小四,他虽然面色没有以前臭,但是看见华妃就想躲,每次都会被周宁海逮住,然后还要被华妃阴阳怪气一番,把小四气得磨牙。
几乎每天都会上演这种戏码。
甄嬛也偶尔会去翊坤宫里,和华妃聊聊天,逗逗温宜。
也是到了十五的日子,皇上必须留宿在皇后那里,皇上大半夜不睡觉坐在床边独自一人思念纯元,看着苏轼悼念亡妻的诗不由得想到了甄嬛,马不停蹄了写了“腰中双绮带,梦为同心结”和同心结给甄嬛送了过去。
这件事第二天就被颂芝报告给了小高,小高看着颂芝:
“这皇上,人在皇后那心都飘到莞贵人那里了?真……”
恶心。
后面话她没敢说,怕隔墙有耳。
虽然是在自己宫里,身边只有颂芝。
颂芝也明白华妃的意思,连连赞同:
“就是啊,这样不顾及皇后,恐怕又要在莞贵人头上记一笔了,也就是咱们娘娘心胸宽广,能容得下她们,皇后娘娘装的再洒脱,半夜恐怕也气得睡不着呢。”
“本宫非常赞同你这句话,赏。”
“奴婢多谢娘娘,赏钱就不用了,只要娘娘别嫌弃了奴婢就好。”
“赏钱还是要的嘛,再说了把你赶走本宫去哪找像你这样贴心的人。”
看到颂芝,她就想起了自己以前身边的两个贴身宫女,星璇和茉心,也不知道自己走后怎么样了,虽然有自己安排和曹琴默,但总是不放心。
有点想她们了。
小高眼睛有点酸,砸吧了一下嘴,假装打了个哈欠,说:
“你去叫人把早膳端上来吧。”
“是,娘娘。来人,传膳!”
这顿早膳吃的有点不是胃口,小高难得兴致缺缺就连早上请安都请了假不去,趴在桌子上,都没把小四拉起来念书。
她脑子里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回光返照的幻想,可是一想到她那里的人心里就难受,呼吸困难,想哭。
“娘娘这是怎么了,要不要传太医?”
曹琴默正奇怪华妃早上怎么没来给皇后请安,皇后本来就黑的脸这下更黑了,拍着扶手就想叫人强行去请,最后还是竹息姑姑无意经过劝了劝皇后才歇火。
以为华妃身体不舒服,进来就看到颂芝担忧的眼神和趴在那一动不动的华妃,她开口问道。
“曹琴默,你现在开心吗?”
小高趴在那里没动,声音闷闷地问曹琴默。
曹琴默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
“臣妾很开心。”
“你会害怕我吗?”
“不怕,臣妾还要多谢谢娘娘关怀呢。”
“……曹琴默,我也很开心,我也谢谢你,我只是……有点想家了。”
小高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见到你,我更想回去了。”
“娘娘,您……要回哪里?”
那地方,也有一个曹琴默吗?
曹琴默抓到关键词,试探着问华妃。
小高哽咽着,没说话,看样子就是不肯说。
该说不说,小高这时候还挺警惕的,死活不说就是不说,直接转移话题:
“你知道皇上送了甄嬛一个同心结吗?”
“娘娘若是不说,臣妾还真不知道。这同心结有什么问题吗?”
曹琴默见她不说,也不追问,递给她一块擦眼泪的手帕,坐在一旁理了理自己的衣袖。
“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就是这个纯元皇后是何方神圣,当今皇后的姐姐,乌拉那拉氏的嫡女,皇上一见钟情的挚爱,皇后还总会提起她。”
小高说着自己的疑点,
“还有很多传闻呢。”
“那……娘娘是想……”
“这个纯元皇后应该也有画像才是,可是我好像一直没见过。”
“娘娘当然不得见,那画像多半都留给皇上睹物思人了,如意馆的画师应该画过几次,娘娘若是想见见,不如把画师叫过来问一问?”
小高在思考威逼利诱如意馆画师的可行性,然后说:
“有没有其他渠道,万一被皇上知道了……”
她倒不是怕皇上,就是单纯嫌麻烦。
这皇上的疑心病可比小四重多了。
“娘娘,苏培盛公公到了。”
周宁海进来禀报,小高点了点头,说:
“请进来吧。”
“嗻。”
苏培盛脸上带着笑,给华妃行礼:
“给华妃娘娘请安,娘娘大喜,年大将军进宫述职,皇上赏宴,邀请华妃娘娘一同前去。”
“苏公公请起,苏公公,您的意思是年……哥哥要进宫了?”
“是,皇上也知道华妃娘娘思念年大将军特意恩准娘娘一同用膳。”
“……替本宫多谢皇上,颂芝。”
颂芝上前塞给苏培盛一包银子,苏培盛笑着收下了,接着说:
“再过几天年大将军就进宫了,娘娘可以提前备下了。”
“多谢苏公公。”
苏培盛走后,小高灵光一现,说:
“曹琴默,我们是不是可以……”
“娘娘,我们是不是可以……”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相互对视了一眼,小高当即拍板决定,招呼着周宁海给年羹尧送信。
————————
养心殿设宴,在场只有年羹尧苏培盛皇上和小高。
没有曹琴默在身边,小高心里打鼓,而且年羹尧看起来真的一副莽夫的样子,看起来就能打。
华妃一定是遗传了她哥哥啊。
皇上作为主人,首先开口:
“宫中菜式虽多,却不知合不合你胃口,你便多尝尝,若实在是不合,朕让华妃小厨房做与你。”
动我厨房干嘛,我厨房里面的食材还不是御膳房给的。
小高心里翻了个白眼,面带微笑地看着年羹尧点了点头,不敢说话。
年羹尧站了起来,慢斯条理地说:
“皇上这话,臣怎么敢当,臣能与皇上和华妃娘娘一同用膳,已经是莫大的荣幸。”
哇,狠人,居然站着和皇上说话。
小高想了想,开口道:
“臣妾失礼了,哥哥你的脚伤是不是还没有好啊?”
“什么脚伤?”
皇上转头看向小高,小高笑了笑,说:
“皇上见谅,哥哥在西北打仗,从马上摔了下来伤到了脚,路上奔波一直没有好好养伤,这会怕是跪都跪不下来呢。”
摆事实讲明原因,或多或少能让皇上宽恕一点。
虽然年羹尧脚没受伤。
年羹尧居功自傲,害得可是她和曹琴默!
虽然她嘴上讲能活活不能活大不了一撒手,可是年羹尧要真倒了,她走了倒是潇洒,曹琴默咋办,被人欺负了都没地诉说。
“是吗,朕怎么不知道?”
“皇上见谅,这点小事本不该拿出来说道,是华妃娘娘关心则乱,让皇上见笑了。”
年羹尧虽然也疑惑,但是那是他妹妹,妹妹说啥就是啥,哪怕没有脚伤也得装着有点脚伤。
说着也是干脆利落地单膝跪下:
“恕臣失礼。”
“坐下吧,一家子人吃饭,动辄跪下谢恩告罪,那还有什么趣。”
皇上心里稍微舒坦了点,但不多。
这年羹尧甚至还没有华妃懂事。
“谢皇上,谢华妃娘娘。”
菜端了上来,看着就不是很好吃,御膳房水平又下降了。
小高没啥胃口,也没动筷,皇上用银铲拨了拨炙羊肉,说:
“这道炙羊肉,朕和华妃素日爱吃,鲜嫩可口,你尝尝。”
“谢皇上。”
说完,抱拳后的年羹尧都不等身边的太监夹菜,自顾自就夹了一筷子吃下去,还点评了一番。
把小高看不会了。
怎么有人比我自己还可恶呢?
上头坐着的好歹是皇上来着,又不是橘毛,说冒犯就冒犯是要杀头的。
这规矩虽然她是刚学,可年羹尧不应该不知道。
要了命了,现在原地爆炸回家还来得及吗?
现在曹琴默上她身还来得及吗?
“哥哥,皇上赐宴赏菜,都是由宫人伺候夹菜的,哥哥就算再饿也不能……”
即便小高在心里喊了多次这个挨千刀的,可是表面上她还要装的温和的样子,喊哥哥。
“臣御前失礼,皇上见谅。”
别见谅了,要不你还是去西北待着吹吹风吧。
小高面对这种情况这下真呼吸困难了,头晕乎乎的。
晕?
装晕!
小高趁着皇上关注点在年羹尧身上,自己酝酿着怎么晕倒,说到晕她可太有经验了。
没一会小高就晕倒一下子就从椅子上滑了下去,结结实实把皇上和年羹尧吓得跳了起来,连忙招呼太医,叫人送到养心殿后边燕喜堂看顾着。
小高听着周边乱糟糟的动静,一直没敢睁眼,直到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她试探着睁开右眼,看向床边,撞进了满是忧心的眼眸里,那眼眸倒映着小高的样貌,见着她忧心慢慢化开,变为了安心和无奈。
旁边跪着的是温实初,一本正经地诊脉,心里想这华妃身体甚好。
温实初出去禀报病情,说是华妃因为心悸气短,食不下咽才导致的晕厥,需要多多休息,最好是静养,眼下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醒来。
里面曹琴默听着小高的描述,点了点头,说:
“娘娘很聪明,做得很好。”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娘娘,你先听臣妾慢慢说,不着急。”
曹琴默尝试着引导小高去思考如何应对,毕竟两个人不可能一直待在一起,她总有落单的时候,总不能孤立无援没有方法。
但皇宫就这么大,只要华妃能应付一时,她就一定能赶到。
倘若这个华妃真是个榆木,也好办,不过是就多费点心,本来也是当孩子在带。
和她讲完,华妃也该醒了,自己也不能见外男,便从后门出去。
她起身先出去向皇上请罪,双眼通红,脸色煞白,皇上也没打算苛责她,见到她这样更是皱了下眉,说:
“你身子这样也不必勉强,再休息休息吧。”
“臣妾没有事,只是破坏了宴席臣妾心里愧疚,哥哥好不容易拿军功,皇上高兴赐宴,可是臣妾不争气……”
“无妨,朕会再赏菜让苏培盛亲自送到年府。”
“臣妾多谢皇上。”
“微臣多谢皇上。”
这会年羹尧倒是记得跪下来了,皇上看他也稍微顺眼了点,决定以后看他不顺眼再去捧杀。
兄妹难得见面,皇上允许华妃送一送年羹尧,送到宫门口。
年羹尧有些欲言又止,他干巴地问:
“你在宫里,还好吧?皇后可有为难你?”
“哥哥军功卓着,皇后哪敢啊。”
小高脸色不好,阴阳着说,年羹尧无奈地看着她:
“你又耍什么小脾气,还是皇后给你脸色看了?”
“我知道哥哥你劳苦功高,可是你也不能眼里没有皇上啊,知不知道妹妹在那里有多担心。”
担心到恨不得一拳把你打进墙里面好好道歉。
“你怎么好似生气了,我今天那里做得不对了?我辛辛苦苦打仗挣军功平定了西北,皇上对我礼让三分又有何错?”
年羹尧是真不懂,他接着补充道,
“你素来娇生惯养,受不了委屈,哥哥在外面挣军功也是为了给你撑腰宫里没人给给你脸色瞧,不然他们还真以为我们年家一个汉军旗好欺负。”
“哥哥,皇上跟你客气几句你还当真了?您什么时候跟您手下的侍从说我们亲如一家不必拘谨了?”
“这能一样吗?皇上都这样说了。”
“皇上表面一套背地一套,我都见多了,皇上哄你继续为他征战才对你这样好,等没了战乱。这俗话说得好,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皇上还会说这样的话吗?皇上暗地里记仇呢。”
小高也是看明白了,年羹尧之所以能这么嚣张到最后还无法无天,完完全全就是皇上惯的。
感情在这玩捧杀和卸磨杀驴呢。
“如今哥哥功高震主,若行事再不收敛,牵连到妹妹和年家,哥哥也不在乎吗?”
华妃落泪那是一个赏心悦目,也能让年羹尧慌了神,连忙叫华妃身边的颂芝擦眼泪。
颂芝擦着泪,说:
“大将军,华妃娘娘为了您在宫里行事收敛了不少,甚至主动推荐其他妃嫔侍寝。”
“是啊大将军,大将军武功盖世,知人善用,如今还平定西北,皇上肯定一边羡慕您一边忌惮您呢”
周宁海抱着拂尘,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就像是风凉话,听着怎么都不不让人舒服。
年羹尧从来没觉得皇上如此忌惮自己,他只是做了该做的换自己想要的,这些年来一直如此都是这样合作的,他沉默了一会,说:
“此事,我还要再看看。”
“皇上一再纵容,就是等着你犯错好以后把账一笔一笔算上,罪无可恕,哥哥可别犯糊涂了,场面话哪能信啊?”
小高怕年羹尧死不悔改急忙劝道,
“就算皇上真是把我们当一家人,您在西北的名声远超皇上,皇上真的不会怀疑你想要割地而治吗?”
……
实不相瞒,他还真有这种想法。
小高看着年羹尧沉默的样子,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完了完了,这雍正是真会宠人,把人宠的直接高歌猛进反叛道路。
她记得谁吐槽过雍正“进人太骤,退人太速”()
用你的时候就百般讨好,恨不得用手捧天上。
废你的时候就弃之如履,恨不得用脚碾泥里。
跟话本里面那种薄情书生有什么区别。
等等,如果雍正是薄情书生……
那年羹尧岂不是爱上薄情书生的死心塌地义无反顾的女妖?
画面太美不敢看。
扯远了,好在年羹尧现在有种幡然醒悟的美,再等等吧。
“妹妹,如果你……”
“哥哥,我只希望我们一家平平安安就好,哥哥也知道我收养了四阿哥,天资聪颖现在皇上也算是不讨厌,皇上要面子,哥哥若是肯主动退让皇上必定拿出好处挽留,到时候再说,好不好。”
总算是把年羹尧“打”醒了,年羹尧虽然久经沙场,但政治上的一窍不通简直比小高还要糟糕。
激流隐退固然让人惋惜,可是皇上能有关爱下属的名声也颇为重要。
也就是前期,经历过九子夺嫡阵党混乱,等皇上清理完残党,接下来清算的可就是那些跟在皇上身边的老人了。
谁也不想成为第一个,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
“对了妹妹,这是你要的东西,让周宁海取回去,我先回去过几天过来。”
“哥哥慢走。”
年羹尧过几天又进宫,与皇上商量事务,皇上面色如常,颇为熟稔地说:
“你我不必拘谨,坐吧。”
年羹尧只是自大了些,这个自大还是雍正宠出来的,如今再看皇上的举动,哪哪都可疑。
这样想着,年羹尧啪叽就跪了下来,说:
“微臣不敢,虽然臣妹与皇上恩爱,可臣万万不敢以家人自居,皇上切莫太抬举微臣,微臣惶恐。”
“起来你腿脚不好,朕哪会不知道你的性格,怎么这会谦虚起来了?”
皇上抬眼看了看年羹尧,手里握着的毛笔不由得用了点力,写出来的字也歪歪扭扭的。
“微臣惶恐,纵然臣有脚伤,也应该站着说话,不可坏了规矩。”
年羹尧完全一副谦逊的样子,和昨天判若两人,想都不用想有鬼。
(小高:我确实是啊。)
“赐座,行了?”
皇上只好顺着年羹尧说,年羹尧这才坐了下来,皇上这才接着说:
“在外上君臣,在内是亲戚。朕若不能做个出色的皇帝,便不能酬赏你待朕之心。你若不是做个超群的大臣,便不能报答朕对你的知遇之恩。你与朕一定要做一对千古榜样人物才好啊。”
“臣惶恐,得蒙皇上眷顾,唯有粉身碎骨才能报答皇上对臣的恩泽。”
这话年羹尧总算察觉到了这其中不对劲意味,连忙跪了下来谦卑地表示都是皇上的功劳,
“只要皇上对臣妹妹好,臣也就心满意足了。”
“华妃归华妃,你的赏赐也不能少,朕特赐你你双眼孔雀翎,四团龙补服,黄带子配黄金千两。”
这赏赐真的太贵重了,年羹尧当然喜欢,可是心里总有不安,虽然皇上笑着说的,很和善的样子。
是捧杀。
年羹尧突然意识到这点,君威不可冒犯,即便自己是真劳苦功高,皇上容不下自己,哪哪都是错的。
皇上这是在给自己递刀子呢。
年羹尧跪在地上,说:
“谢皇上隆恩,只是其他还好说,皇上钱还是要留到前线,恕微臣不敢收受,待赏赐下来后,臣会将这笔钱用于补贴西北战乱的遗民和重建,让大家都知道是皇上仁慈拨下这笔款项解救灾民。”
“你常年征战在外,最贴近平民百姓生活,你能有此心,朕心甚慰,那就你做抚边大使看着他们把钱都落在实处,如何?”
“臣,多谢皇上隆恩。”
(红楼梦里面金银比例是1:10,所以一千两黄金就是一万两白银,鸦片战争前夕金银比例高达1:30。)
年羹尧休息没多久,等赏赐下来又马不停蹄带着钱跑去西北。
小高在翊坤宫和曹琴默看着周宁海打开画轴,里面女子的样貌简直让两人惊呆。
这怎么……这么像甄嬛?